要不是言不栩在这,封鸢觉得自己高低得把这只猫拎出来教训一顿让它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但是此时仍旧免不了言语上教育,封鸢板着脸道:“你没听见刚才言不栩怎么说吗?这东西很危险!”
系统却丝毫不在意:“他说的是人类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我又不是人。”
说完还不忘提醒封鸢:“宿主,你也不是人。”
封鸢:“……好好说话,你怎么骂人呢?我怎么就不是人了。”
“宿主,你就别瞎担心了,”系统嫌弃道,“这个骨头现在就装在你的口袋里,你有事没?”
封鸢叹了一声,无奈道:“下不为例。”
“知道啦。”
“你现在能感应到蔚司长吗?”封鸢问。
系统“唔”了一声:“可以,她应该还在这个锚点里,但是好像和我们离得有点远。”
“你去找她,”封鸢道,“跟着她,如果有特别危险你和她都对付不了的情况,就叫我。”
“好吧。”系统答应了一句,已经传送到了远处,封鸢能感觉到他和系统之间的“联系”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
“不知道蔚司长他们去哪里了。”封鸢看向言不栩。
言不栩正观察地面上的裂缝,闻言头也不抬道:“你与其担心他们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他们俩毕竟是两个经验丰富的调查员,你呢?”
我是大魔王,封鸢在心里道。但他面上毫不在意:“不是有你吗,放逐者都被你打跑了,我怕什么。”
言不栩直起身,悠然道:“幸亏我是个靠谱的正经人。”
封鸢:“……”
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这位哥称第二就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几句话的功夫,言不栩已经将周围简单地探查了一遍,抱起手臂如有所思道:“这个锚点的场景和现实纬度的矿坑附近基本一致。”
“锚点和现实没有明显的边界线,甚至于我们刚才走进来的时候都没有察觉……它对现实的投射程度已经非常深了,有融合的趋势,难怪会这么不稳定。”
“也就是说,意识泡越接近于现实,就越不稳定?”封鸢问。
言不栩点了点头:“毕竟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空间,对于现实维度来说,这也算是一种污染。”
封鸢随口道:“现实维度真的太容易被污染了,好像什么东西都能污染现实纬度。”
“是啊。”言不栩笑了笑,语气澹澹,“现实纬度是唯一适合人类生存的空间,这个庇护所,比你想的要脆弱多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往锚点深处走去。
诚如言不栩所说,这个锚点内部的场景和独明桥的矿场极其类似,如果不是因为空中漂浮的红色雾气和远处偶尔出现的、仿佛马赛克般虚幻的轮廓,封鸢甚至会以为自己就在矿场附近。
“锚点的核心会有固定位置吗?”
“没有,”
言不栩道,“核心其实就是介质的起始点,比如我们上次进去的那个锚点是用顾苏白的记忆作为介质生成,那么核心就会在顾苏白记忆最清晰深刻的地方,他曾作为白夜信徒的祭品出现在那次事件里,他记忆最深刻的大概率就是祭坛、囚笼等等这些所在。”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瞬:“按照我们之前的假设,这个锚点的介质是矿场周围的一个或者某些人的记忆,那么它的核心……”
“放逐者会随机找一段记忆作为锚点介质吗,这样是不是太随便了?”
言不栩没有回答。
封鸢边走边自顾自道:“顾苏白之所以会被选中是因为他经历了两段不同的时间线,而且灵感高到足够将相关的记忆写入他的潜意识,在意识层留下痕迹,放逐者如果要选择某个相关人的记忆作为锚点,这个人的实际情况应该和顾苏白差不多。
“是十二年前那次事件的亲历者,对整件事有完整或相对完整的记忆,以及高于常人的灵感……”
他停下了脚步,偏头去看言不栩,却发现言不栩也正盯着他。
“怎么?”封鸢下意识问。
“你想到了谁。”这句话应该是一个问句,可是言不栩的语气却平直无波,像是在陈述。
“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封鸢道,“郑警官。”
“他是亲历者,当年前往祭坛行动的调查员只有他意识完整地活下来了;他拥有两条时间线的记忆且记忆没有被干涉或者清洗;而且他作为前调查员灵感不低;最主要的是……我们刚才和他有接触,所以才能进入到锚点里。”
言不栩环顾着周围,混沌夜雾倒映在他眼底,犹如一片隐在黑暗中碎波诡谲的湖,那湖面投射出来的不甚清晰的柔光落在封鸢的脸颊上,他道:“可如果这个锚点的介质是郑警官的记忆,放逐者,或者白夜信徒是什么时候取走他的记忆的?”
以顾苏白的情况来类比郑警官,顾苏白曾经遇到过生命危险,如果这场危难是白夜信徒的杰作,那么郑警官呢?放逐者和白夜信徒沆瀣一气,大概不会再取走郑警官的记忆之后还将他放回去,可是郑警官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难道放逐者比较善良?”封鸢玩笑道,“他们在拿走了郑警官的记忆之后又将他放回来了。”
言不栩:“那你不如信我比较善良。”
“你确实有点,”封鸢煞有介事点头,“勉强算个好人。”
言不栩:“……”
他道:“你要是不加那些限定词或许我听了还能高兴点。”
封鸢摊手,对自己的表述毫无修改的意思。
“再说了,”言不栩嘀咕道,“发什么好人卡啊……”
“刚才就应该问问郑警官有没有遇到过什么生命危险,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礼貌——”
封鸢声音骤然一收,眉宇微褶:“他说过。”
言不栩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道:“说过什么?”
“郑警官说过他遇到的生命
危险!”
言不栩瞬间思绪回笼,眸光惊讶地看着封鸢:“你是说,十二年前他执行任务时遇到放逐者的那个夜晚?”
“对,按照郑警官的描述,他当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而后来算是侥幸活下来,也失去了一条腿,而且灵感也受损了,不能再继续做调查员。”
“如果这样的话……”言不栩低声呢喃,“难道这个锚点十二年前就已经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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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声如同爆炸的巨响刚刚过去了十分钟,声音的源头还在调查,穿过世界之门的调查员已经分散出去的各自忙碌,陈副局盯着屏幕上的位置反馈,随口问:“蔚司长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姜秘书点头:“是,我五分钟前刚打完最近的一次电话,依旧打不通。”
正说着,尤弥尔从外面进来:“我刚才让艾兰给言不栩打过电话,也打不通。”
陈副局皱眉:“他们这是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两个锚点的测试情况如何?”尤弥尔问。
“已经检查了司蔻说的第一个锚点出现的位置方圆两公里,但是却没有任何发现。”陈副局面上愁容不展,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恒定,“周林溪已经联系到顾苏白了,按照您给的方法,但凡那个锚点与现实维度有一丁点接轨,都会被我们找出来。”
尤弥尔“嗯”了一声。
“至于另一个,”陈副局苦笑道,“那更是毫无头绪。”
尤弥尔半晌没有回答,银月一般的眼眸没有焦距地盯着空中某处,陈副局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教授?”
“嗯?”尤弥尔蓦然回神,“你刚说什么。”
“您走神了?”
“我想到一些别的事。”尤弥尔忽然道,“十二年的动乱从头到尾都有放逐者参与的影子,如果第二个锚点是他们负责设置的,那么他们会将这个至关重要的锚点,会被他们设置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
他话音不落,通讯器里忽然传来周林溪的汇报声:“副局,我是周林溪,尤弥尔教授和您在一起吗?”
陈副局拿起通讯器:“他就在旁边,通讯器开了共享,你有什么话直接说。”
“哦……”周林溪似乎有些费解地道,“我们按照尤弥尔教授说的对顾苏白做了意识唤醒,他也很配合,但是,但是没有发现现实维度存在和他的意识关联的痕迹啊?”
尤弥尔沉声问:“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周林溪重复了一遍,笃定道,“而且我们试了两次都是同样的结果,还要不要实第二次啊?我怕分析对象承受不住,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陈副局诧异地望向尤弥尔:“这是什么情况?”
“两种可能性,”尤弥尔道,“第一,锚点和分析对象的连接断开,但这意味着锚点的介质完全发生了变化,这和白夜信徒的目地不相符。第二种猜测……锚点毁坏或者已经脱离了意识层,这更不可能了。”
尤弥尔与
陈副局面面相觑(),继续道:“以上两种可能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不管从哪一方面出发都不合理。”
“可是现在——”周林溪“嗐”了一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再实验一次,”尤弥尔道,“如果还是同样的结果,至少这个锚点已经不在被它所扭曲的现实,暂时不用管了。”
周林溪的通讯器关闭,陈副局面上愁容更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尤弥尔道:“我们刚才说道哪?如果第二个锚点是放逐者做的,他们会将这锚点放置在何时何地?”
尤弥尔沉吟道:“这些‘时之囚徒’几乎不出现在现实纬度,我们找不到他们,也无法真正的杀死他们,因为他们不能在现实维度留下痕迹,他们要躲避——”
“教授,”陈副局叫了一声,忍不住道,“这些‘禁忌知识’您不必说出来。”
尤弥尔笑道:“知道的越多,越容易遭受污染?”
“是啊……”
陈副局刚答应,尤弥尔的目光倏然一凝:“放逐者躲藏在时间的缝隙里,那锚点或许建立在过去。”
“过去?”
“一定存在某个时间节点能够连接两条时间线——”
陈副局只觉头皮上似有一层的电流冲刷而过,而这电流书瞬间走遍了他的脊背和四肢,甚至在脸颊和指尖都留下了似有若无的僵麻感,他几乎脱口而出:“十二年祭祀发生的那天夜里!”
轰——
剧烈的、惊天动地的响动从地平线汹涌而来,一起奔来的还有从混沌、从虚空,从一切未知之地挣脱的火焰,它们拥挤着、叫嚣着、肆虐着,仿佛要侵吞现实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