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纸扎店,除非家里有人过世,否则没人想跟他们打交道,觉得晦气。
店门外,牧夕璟停下脚步,回头望了眼合上的店门,再也压制不住心底激昂的情绪。
他的身体突然踉跄了下,被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旁边的墙壁。
牧夕璟的肩膀在微微抖动,嘴角上扬着,眸底是不加掩饰的开心,他垂眸望着地面,许久都没能回神。
回去的路上,司机几次偷瞄后视镜,看到自家老板眉眼间的笑意,心底不由地生出几分好奇。
自家老板这是把人找到了?
他跟随对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对方如此欢喜。
可这份笑意只持续了几分钟,牧夕璟的神情上蓦地多了几分紧张不安。
他解锁手机,给高特助发去消息:【订一间商玺巷附近的酒店】
高特助:【好的牧总】
几分钟后,对方发来消息:【老板,商玺巷附近没有您能住的酒店,最近的一家在五公里外,需要预定吗?】
牧夕璟洁癖严重,普通酒店根本达不到他的住宿标准,就算是五星级酒店也要入住前进行全面清洁、消毒。
牧夕璟皱眉,回了句:【算了。】
五公里太远了。
一个小时后,司机将他送回西山枫林别墅,家里的阿姨已经做好晚餐。
面对一桌美食,牧夕璟吃的食之无味,虽然还不确定这年轻人就是温甘,但他也害怕明天一觉醒来,对方会消失不见。
吃过晚饭,他在死气沉沉的别墅里来回走动,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往常他会去画室里画画,或者书房里处理工作,可他现在根本静不下心来做这些事情,满脑子都是那位年轻人的言行举止。
这位禾老板有自己的小习惯,并不是百分之百地与温甘相似,可牧夕璟就是坚定地觉得,他是。
对方那些言行放在温甘身上,竟一点都不突兀,以至于牧夕璟会不由自主地将两人重合交叠。
他站在客厅里,双手捂脸,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牧夕璟感觉自己可能快疯了。
不,也可能已经疯了。
竟只见了对方一面,就如此笃定。
他扪心自问,如果认错了怎么办?
是呀,如果对方不是温甘,自己要怎么办?
牧夕璟想了许久,都没能给自己一个答案,但他很清楚这么多年,见过那么多男生,他只在这位禾老板身上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所以在自己确定对方是不是温甘之前,这人不能消失。
想到此处,牧夕璟更加坐不住了,恨不得立即重回商玺巷里,将人牢牢看住。
他克制住这种念头,去浴室冲凉,让自己保持清醒,不管是不是今天都太晚了,不能再上门打扰,否则会惊吓到对方。
至少,要等到天亮。
可对方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牧夕璟抑制不住地慌张,躺在床上
看着天花板,总觉得时间走得太慢。
才晚上八点多钟,距离天亮至少还有九个小时,距离纸扎店开门的时间更久。
男人这么想着,将胳膊搭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闭眼苦笑,觉得自己快要魔怔了。
不光他觉得,纸扎店的禾晔也觉得他这人脑子有病。
翌日,中午12点。
禾晔打开店门,刚把门上的木牌翻到营业中,就瞥见了不远处走来的男人。
对方走近,眉眼间噙着笑意,温和客气地打招呼:“禾老板,中午好。”
禾晔不解道:“穆先生还有事?”
男人拿出那张清单,说道:“买纸扎。”
“……”禾晔拧眉问道:“穆先生昨天不是买过了吗?”
牧夕璟:“还要。”
虽然有些不礼貌,但禾晔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家又有亲人过世?”
牧夕璟只是笑了笑,没有应声。
虽然两个亲人隔天去世很稀少,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禾晔从他手上接过清单,让对方付了定金,重新去准备。
昨天订制的纸扎,中午已经让人送过去,地址是附近的殡仪馆,尾款也已经爽快结清。
这次牧夕璟写的地址依旧是那家殡仪馆,只是他的名字变成了牧夕璟。
禾晔看到时,只是瞥了对方一眼,没有多问。
依旧跟昨天一样,他做事,对方像一台摄像头似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远远站着,极少说话,就那么安静地打量他。
东西准备好,两个小时后,过来人把一堆纸扎拉走。
但这个名叫牧夕璟的客户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一直待到五点禾晔说闭店,才肯离去。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这人来纸扎店像是打卡上班似的,一天不落,就拿着那双桃花眼盯着他瞧,有时会陷入发呆,神情里多了几分落寞。
这天中午,刚吃过午饭的禾晔躺在太师椅里,手里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闭眼打盹儿。
男人再次出现,站在店门口,默不作声地注视了许久。
直到他不耐烦地出声质问:“打算盯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