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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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墨是个书童,如今跟着的公子叫颜查散。

他活了十四年,颜公子是他这辈子见过的心肠最好的人,说是滥好人也不为过。

而和颜公子同桌吃饭的这位金懋叔金公子是他见过最不要脸的人,没有之一。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泼皮无赖之人?看他们公子脾气好就赖上不走了是吧?

天知道他们最开始只是拼桌吃饭。

公子心地善良,这乞丐模样的金公子却是十足的难缠,几句话的功夫把他们公子忽悠的从拼桌吃饭变成请客,偏偏公子却觉得那乞丐斯文中含着一股英雄气概,将来必非等闲之人,非得让他以礼相待。

斯文?英雄气概?非等闲之人?

公子啊,您年纪轻轻怎么眼睛就瞎了呢?

这乞丐身上穿着一件零碎布衫,脚上踩着一双鞋底板都烂了的破皂靴,灰头土脸落魄不已,他怎么看都看不出斯文,也看不出公子说的英雄气概,只觉得像个无赖乞丐,还是好几天都没要到饭的穷乞丐。

他主人姓金,是颜公子的同窗好友,看颜公子家贫才将他送给颜公子让他伺候颜公子进京赶考,他主人那样的体面人才配姓金。

这乞丐满脸灰尘穷困潦倒,哪里像能姓金,分明连姓银都不配。

姓金没有金,一定穷断筋。

穷乞丐心机深沉,颜公子肯定会上当受骗。

他当时就觉得这乞丐不是个好相处的,果不其然,后面发生的事情差点把他气死。

什么都要上等,鸡鸭鱼肉翅子海参来者不拒,还非要强求要尾巴像胭脂瓣儿L似的过一斤的活鲤鱼当着他的面杀,那是他们家公子吃得起的东西吗?

酒楼客店里的常见酒水不肯入口,非要陈年女贞陈绍,那陈年女贞陈绍不散卖,足足四两银子一坛。

他们家公子临行前总共才被主人接济了一十两银子,加上街坊邻里凑的和家里这么些年的积蓄总共一十八两,那是他们主仆俩接下来一年多的花销,结果可好,一顿饭下去十四两。

公子又不是富贵人家的衙内,明知道出门时带了多少钱还这么大手大脚,刚出门几天盘缠就花了一半,他们到京城可如何生活?

雨墨气的不行,但是他只是个书童,再气也只能听命行事。

家里的老安人让公子去投奔姑父姑母,公子不愿寄人篱下,路上说好的拜见完姑父姑母就到京城落脚。

原本想着十两银子省吃俭用也能供他们生活些日子,等他们在京城安顿下来再想办法挣钱就是,颜公子要准备秋闱,肯定不能因为没钱饿死在京城。

万万没想到临到京城又遇到了这个灾星。

苍天呐,他上辈子犯了什么错,为什么派这么个吞金兽来折磨他?

可怜的书童眼睁睁看着他们家公子又和那乞丐坐到一起,眼睁睁看着他们又点了一大桌子菜,眼睁睁看着他们又要了活蹦乱跳的黄河大鲤鱼和四两一坛的陈年

女贞陈绍(),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

公子?()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您点菜之前能先算算咱们还剩下多少盘缠吗?

饭钱不够难道要把他抵在酒楼还债?

他是个书童,从小当书童培养、长大当书童、以后有了儿L子也要给小公子当书童的书童,怎么能把他抵在酒楼还债?

雨墨欲哭无泪,看着满桌丰盛的饭菜毫无胃口,甚至已经想到接下来被抵在酒楼当苦力的悲惨下场。

没办法,谁让他只是个书童呢。

颜公子啊颜公子,主人真是看错你了。

原以为你能进京考上太学然后参加秋闱春闱高中状元,孰料竟然连书童的死活都不顾,自家里带出来的一十八两银子挥霍一空,过些天到京城如何生活?

租房吃喝要花钱,笔墨纸砚要花钱,同窗应酬要花钱,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你难道真的要成为饿死在京城的读书人吗?

这么多菜根本吃不完,上次金公子点完菜只吃了一条鱼喝了几口鱼汤,其他饭菜全然不动,他们赶路又没法带上那些饭菜,吃不完只能任店家收走。

十四两银子一顿饭剩下大半,心疼的他直到半夜都没睡着。

这次点的饭菜比上次还多,不光吃不完还没有足够的钱来付给店家,他怎么那么命苦啊?

雨墨低着头闷不吭声,吃着饭不好抹眼泪,心里的眼泪已经哗啦啦流出一条黄河。

忽然,刚吃了几口鲜嫩鱼肉的金公子放下筷子起身往大堂里面走,也不知道他和里面的人认不认识,看到一桌人少的就直接在人家旁边坐下了。

雨墨:!!!

这穷乞丐终于要放过他们换人缠了吗?

看那两位的衣着都非富即贵,应该能让穷乞丐缠得起,他们颜公子待会儿L得典当衣物才付得起眼下这顿饭钱,实在扛不住接一连三的大出血。

“公子,出门在外不能和在家一样,路上的艰难险阻多的很,有拐子有骗子还有专门设圈套害人的,公子万不能掉以轻心。”雨墨苦口婆心的劝道,“公子觉得金公子好,在小的眼里他和那些骗人钱财的恶人没有区别,公子不能再这么轻信生人。”

“休要胡说。”颜查散正了神色,“你小小年纪不要造这样的口业,我观金公子的面相是个英雄人物,纵然他骗吃骗喝也无非多花几两银子,无甚要紧。”

雨墨:……

雨墨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颜公子要是大富大贵,几两银子自然无甚要紧,可他们现在马上连饭都吃不起,哪里说得起这种大话?

难怪都喊读书人“书呆子”,果然是个呆子。

类似的话雨墨一路上已经劝过很多次,奈何他们家颜公子次次都不听,这次说了还挨了顿骂,只能气哼哼继续生闷气。

等颜公子考中进士他就回家求主人把他要回去,这种日子他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白玉堂不关心他的心血来潮会让颜查散主仆俩陷入怎样的困境,比起颜查散,显

() 然许久未见的苏小郎更得他心。

周青松没见过鼎鼎有名的锦毛鼠白玉堂,陡然见面认不出这人是谁,看到这人在他对面坐下立刻升起和雨墨一样的念头。

这难缠的乞丐该不会要缠上他们吧?

虽然他们比门口那个书生有钱,但是他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景哥儿L的伯父是祥符县令,这乞丐要是缠着他们不放他们立刻报官。

一天进两次县衙的确显得像他们胡乱惹是生非,但是他们真的是无辜的,就是单纯的倒霉。

倒霉蛋周青松谨慎的放下筷子,表情沉重,“景哥儿L,为兄不才,家中兄长重病在床,为救兄长只得变卖家产,无奈兄长病情一直未曾好转,如今家财散尽,只能来求你接济一番。”

听到了吗?

他!穷!家里还有个重病的哥哥!想坑人去别处坑!他身上没钱!

白玉堂:……

苏景殊:……

这故事听起来也挺离谱的。

小小苏叹了口气,看看衣衫褴褛灰头土脸面对面也几乎认不出来的白五爷,神情复杂,“我们这里有尾巴像胭脂瓣儿L似的过一斤的活鲤鱼,公子要吃吗?”

他还小不喝酒,青松兄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怎么喝,没有陈年女贞陈绍,店里送的香片茶凑活着喝两口吧。

别说白家和陷空岛都好好的没破产,就算家里破产也不能让他们五爷沦落到这种地步。

平时多俊的小伙儿L,怎么几个月不见被糟蹋成了这样?

也就是展猫猫不在祥符县,不然他非得拉着展猫猫一起来看限定版落魄白吱吱。

错过这个村儿L就没这个店儿L,鬼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次心血来潮扮乞丐。

白玉堂看着假装没认出他的苏小郎,嘴角微抽,“动过的鱼我不要,我只要全须全尾无人动过的鱼。”

小小苏:……

美的你。

“哦,那就只能委屈公子看着我们吃了。”小小苏很不给面子,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吃掉,然后指着满桌子的菜说道,“不好意思,这些全都动过。”

展猫猫吃鱼都没那么多破事儿L,锦毛鼠吃鱼那么讲究干什么?

既然别人动过的不肯吃,那就看着他们吃吧。

白玉堂:……

周青松紧张兮兮的看着身材高大的乞丐,已经开始模拟待会儿L打起来他能不能把这人摁住。

这乞丐看着破破烂烂,身量却比他还高,不知道力气会不会比他大,乞丐吃不饱穿不暖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力气吧?

可是这乞丐提起吃喝那么讲究,以前肯定也是非富即贵,不然也长不了那么高的个头。

如果真的打起来,倒霉的景哥儿L能等到官府来人吗?

就在他紧张的快要蹦起来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看到几个巡街的衙役,好巧不巧其中有听过他故事的熟人。

这下好办了。

周青松瞬间打起

精神(),放下饭前拉着小同窗就要走◤()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景哥儿L,刚才街上有熟人路过,你快和我一起去找他们、额、借钱。”

苏景殊眼疾手快拉住旁边的白五爷,走也要拉着调皮捣蛋的小伙伴一起走。

周青松兴冲冲的朝外面的衙役打招呼,出去后看到那个缠人的乞丐也跟着出来吓了一跳,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苏景殊挣开手无奈扶额,“青松兄,这位公子我认识,不用担心被骗。”

周青松:???

“认识?”

苏景殊点头,“认识。”

周青松顿时两眼无光,完了玩了完了,不认识的都能被缠上,认识的还不得被折腾死?

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身份未免太尴尬,苏景殊看了眼陷入诡异沉默的白五爷,决定先带他们回县衙。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五爷扮成乞丐是扮着玩。

对吧?

小小苏眼神问话,白玉堂看了一会儿L没看懂他想表达什么,于是诚实的问道,“什么意思?”

苏景殊:……

这和电视里演的不一样。

三个人看上去驴唇不对马嘴,巡街的衙役看不明白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怕他们遇到什么难处索性送他们回县衙。

酒楼里,雨墨探头探脑看着他们被衙役带走,回到饭桌后兴奋不已,“公子公子,小的就说那金懋叔是个骗子,不信您看,被衙门官差抓走了吧。”

小书童扬眉吐气眉飞色舞,骗子被官府抓走大快人心,不知道他们被坑走的银子能不能要回来。

他倒是想去衙门告状,但是公子肯定不答应,还是别说出来讨嫌了。

不管怎么说,讨嫌的家伙被官府抓走就行。

颜查散方才没注意那桌上三人出去干什么,以为他们是吃好了要离开,听到金懋叔被官差带走大惊失色,连忙要去衙门把他才认识不久的好友救下。

雨墨:???

颜公子,你怎么能如此执迷不悟?

倒霉的书童死活拦住他们家公子不让他走,满桌的饭菜还没付钱,店家也不会放他们离开。

颜查散着急不已,“雨墨,快付钱。”

雨墨赌气不肯付,“公子,我们的盘缠不够了。”

要么就好好吃完这顿饭再想办法付饭钱,要么他和店家说这些饭菜是金懋叔点的,他们不吃也不付钱。

他们和那金懋叔无仇无恨素不相识,骗他们一次也够了,怎么能接一连三的骗?

没钱!不给!

回县衙的路上,苏景殊拉着白玉堂快走几步,压低声音问道,“五爷,你怎么扮成乞丐去蹭吃蹭喝?那家书童都快被你气哭了。”

白玉堂哼了一声,“那书生名叫颜查散,他想和五爷交朋友,五爷还不能试试他的诚心?”

苏景殊:???

试诚心?靠花钱来试诚心?

三岁小孩儿L都不玩这种游戏了好不好?

() 小小苏深吸一口气,很想撬开白吱吱的脑袋瓜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五爷,那个书生看上去家境并不好,你这么大手大脚花他的钱不太好。()”

白五爷自有他的道理,“患难才能见真情,他要是个有钱人五爷还不这么试呢。◥()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苏景殊摇摇头,耐着性子问道,“五爷试出了什么?”

白玉堂耸耸肩,“他的盘缠还没有花完,自然什么都没有试出来。不过五爷看出来了颜查散是个心地纯善的好人,他的书童也有意思的紧。”

“有没有可能,人家的书童并不想让你这么夸?”苏景殊叹了口气,感觉现在他是大人,白五爷则是那个调皮捣蛋的熊孩子,“如果他们的钱不够付饭钱怎么办?五爷就在旁边看热闹吗?”

什么叫还没把人家的盘缠花完没试出来?等到把人家的盘缠花完还能得了?

刚才在酒楼里那个书童都快被气哭了,再试探下去就不是结交而是结仇,五爷三思啊!

“行吧,五爷去给他们把钱付了。”白玉堂不缺钱,他行走江湖那么多年什么菜什么价儿L也能看出来,几十两银子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他把之前吃颜查散的一起还了便是,省得被这小子揪住把柄天天在他耳边说。

五爷难得想逗弄人,没逗弄完就半途而废还真是头一回。

苏景殊不敢让他再去火上浇油,托旁边的衙役将银钱送给酒楼里的倒霉主仆,交代完之后松了口气,回过头来还是想不通白五爷为什么会想出这么个法子试探人。

他们俩认识的时候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这是脑子一抽就冒出来的主意?

白玉堂撇撇嘴,“你自己想想,咱们俩认识之后安稳过几天?”

不是红衣杀手就是无忧洞,不是辽国使臣进京就是朝中勾心斗角,他都快忙成御鼠了,哪儿L有心情干别的?

不说了不说了,这身衣服穿着够难受的,他先找个客栈洗个澡换个衣服再来。

“小景殊,你住哪儿L?”

苏景殊指指不远处的县衙,“祥符县令是我一伯,我来这儿L探亲,应该会住在县衙。”

他和青松兄今天刚到还没过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住在县衙,有意外的话他也说不准。

白玉堂摆摆手表示知道了,足尖一点纵身离开,眨眼间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其他人:!!!

周青松和衙役们落后几步跟着,小同窗有意不让他们听,他们凑上去也不太好,只能打起精神防备那个来历不明的乞丐闹事。

问题是,那个乞丐为什么会飞?

小同窗不一般,他认识的乞丐也不一般,但是再不一般也不能“咻——”的一下直接飞走啊!

难道刚才那位是传说中消失已久的丐帮弟子?丐帮长老?丐帮帮主?还是别的丐帮什么?

“咻——”的一下就不见了,厉害!

苏景殊抬手在他们眼前晃晃让他们回神,“不是飞,是轻功,江湖上很多

() 大侠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