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一座冰山倒刺入历洛崎的胸腔,他全身泛冷,骨骼颤抖发出的声音响得连自己都听得见。他说:“北星乔受伤了和你就有关系……你要是想为北星乔出头就去找封寒,今天在训练场上,他可是独独针对他!”说完他便不再看白煜月的脸,害怕从上面真的读到一些紧张。
历洛崎转身离开,走入漆黑无关的消防通道。在转角处他差点撞到一个人。他抬起脸,和封寒四目相对。
未等封寒说点什么来缓解气氛,历洛崎直接跑开了。
只留下封寒不自在地站在原地。他本来只是上来检查门锁状况,无意要偷听,但听到一点就走不动路,几乎把一半对话都听完了。
他越听越心惊,历洛崎居然喜欢白煜月!
而学弟拒绝了。
还是为的北星乔……
消防通道尽头处传来水滴声。封寒转头一看,猝不及防撞入白煜月的视线。白煜月抱着湿漉漉的衣服,神情淡然地打招呼:“学长,晚上好。今天一天都没看见你。”
封寒僵硬地点头问好,内心却惴惴不安。白煜月真的会为了北星乔来质问他吗?
只听见学弟说:“学长,忘记和你汇报了。今天我不小心看见桑齐的脸。听桑齐介绍,破冰者哨兵的脸只有他们的向导能看见——”
“别听他瞎说。”封寒暗暗放心担忧,找回正常的聊天节奏。
他说道:“自从破冰者和我们白塔联盟后,白塔派出了许多支援帮助破冰者废除封建迷信,哨兵露脸也没事。除了一些小船群体,他们的习俗比较根深蒂固……”
白煜月:“我们白塔还做过这种好事。”
封寒:“你平时和向导一起活动,找借口离他远点就好了。他送完货就会离开。”
白煜月乖巧点头。
封寒顿了顿,又说:“离北星乔远点。”
白煜月突然听着这个名字,有点讶异地看向封寒,脸上仿佛在问“我都不提这事了你为什么要主动说”。
封寒别开心
虚的眼神。一会儿后,白煜月“哦”了一声,没有答应但也没有生气。封寒长松一口气,后知后觉学弟其实对自己不错。
他们走回宿舍所在的四楼,踩上四楼地毯的那一刻,封寒忽然又轻又快地低下头,用低沉的嗓音说:“也不要离我太近。”
……
到了深夜,所有人都被海上风暴的预警吵醒,一个龙卷风正在不远处的海面上成长,很可能要登录亚历山大岛。整座哨塔再度忙碌起来。所有人赶着去给各种动物圈舍盖上厚毯子,增加暖炉,将所有容易起飞的工具钉上铁链。船坞那里更要加固门窗,固定好破冰船。
众人到处奔走,好几次历洛崎和白煜月擦肩而过,都没有说话,和他之前总要待在白煜月身边的形象截然不同。封寒暗中观察得很仔细。
白煜月知道自己不要碍历洛崎的眼比较好,默默走到另一边。却看见全身白布的桑齐不断发抖。
桑齐作为外来哨兵,根本不会控制精神域,白煜月走在他身边很难受。但此刻他似乎失控得厉害,身边的工具已经有了明显形变的特征。桑齐对这一切却熟视无睹,任由自己一边抖一边好奇地看着哨塔的人忙活。
白煜月观察了一会儿,终于判断出桑齐失控的原因。
桑齐正浑身抖着,脸上结满白霜也浑然不觉。突然一条厚毯子盖在他身上,毛茸茸的质感与温暖又干燥的触感一下子击中了他的心。他突然不抖了,血液似乎都是暖的,就是整个人吓了一条。他紧急回头看,是扛着众多毛毯子的白煜月。
桑齐本想立刻脱掉毛毯,却不禁脱口而出:“好暖和。”
白煜月又给他倒了热水。平稳的精神域也是保暖的重要前提,但桑齐看起来不太会用这种手段,而且桑齐的保暖措施只有那条薄白布。因此白煜月说:“下次觉得冷可以用物理手段保暖。”
桑齐摸过杯子,烫得发出嘶嘶的响声,然后杯子又被抽走了。白煜月把杯子放在冰里冻了一会儿,桑齐才敢接过杯子,抿了一小口,目光呆呆的:“原来热的感觉是这样……”
他瞥见白煜月注视着自己,莫名心中有些愧疚。
白煜月环顾四周,确认学长不在,便大胆凑近桑齐,好奇地问:“破冰者不需要学习精神域吗?”
“我们要学习。”桑齐盯着白煜月的侧脸说,“但是只有极少部分船员可以,哨兵不可以……”
白煜月:“哨兵不学习这些很难御敌吧?”
“我们……我们沿海航行,没有敌人。”桑齐眼神复杂地看向白煜月,“我们的图腾是一种叫做独角鲸的海洋生物吗?它们曾经生活在遥远的北冰洋,它们的牙齿会越来越长,直到穿透厚厚的皮肤,形成一个利剑似的独角,宛若海里的独角兽。
“人们曾经以为它的独角是用来穿透冰层的,然而并不是,它们的独角是脆弱敏感的牙齿,通过检测海水的盐分来判断航行的路线。哨兵就好像巨轮上的独角鲸,你以为他们是用来打架的,但他们只是来检测海上气象图。
“所以哨兵精神域不需要控制,最好时刻失控无序,一受到外界的丁点刺激就做出极大反应。()”
桑齐肩膀上的毛毯滑落,但他没有拢好,只是低声说:“这次的龙卷风威力很大。用你们的说法,我的精神域正在暴/动边缘。?()『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然后便抓紧机会观察白煜月的反应。
“我能感受得到。”白煜月神色淡淡,“那一定很痛苦。”
桑齐陷入了深深的怀疑。这人居然在他临近暴走的精神域内岿然不动那么久,难道这人真是向导?亚历山大岛真没有他要找的人?
如果这人真是向导……
那事情结束后,遵循破冰者的习俗和他链接也不是不可以……
等等,有个叫历洛崎的人,早上说他们是向向搭档这种伤风败俗的关系,难道这个也是真的吗!白塔是不是太开放了!
然而实际上,白煜月却来到一个极端冷静的心境。纵使今天发生诸多意外,现在回想事情的细节,都不能在他心里掀起波澜。
他隐秘地看向桑齐,心道这人刻意接近自己,以文化理由外放那狂乱的精神域,果然在试探他是不是黑哨兵。幸好他对精神域的控制增强了不少。
“我去给企鹅们搭窝。”白煜月面上不显,对桑齐说,“晚点回哨塔,你去帮我和学长说一下。”
“嗯!”桑齐正襟危坐,认真点头。
白煜月朝他笑笑,独自一人没入风雪中。
但他并未走向企鹅待着的栖息海岸,而是走向船坞的方向。
被加固的船坞外墙高达60米,厚度堪比铜墙铁壁。风吹进低处的泄洪口发出鬼哭狼嚎的尖啸,犹如一个巨大的乐器。龙卷风正在海平面上长大,海浪拍击着船坞外壁,一次比一次猛烈,像是诉苦无门的怨鬼。
而白雪交加中,一个身影脱掉了他的长围巾和外套,身边浮现出小小的黑线棱形。白煜月纵身一跃,跳入激流——他要亲自去看看破冰船里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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