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堇端了酒来吃,还没想好怎麽接她这话。
江妈妈以为她嫌钱少,便又掏出一张来。
“我知管事不稀罕这点子钱,可到底表了我的一番心。”
梁堇见有二十贯,这江妈妈,到底是因荣姐得势了,这才想着修好,还是另有事相求。
“妈妈,要是为先前那事,我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这钱我不能要,你老人家收回去罢。
来,吃酒吃酒。”
江妈妈琢磨不透她的心思,只得陪她吃酒。
一会儿,她女儿捧了一大碟螃蟹进房来,又端了两碟掺了香油,醋的蒜泥来。
“女儿,这是吴娘子身边的梁管事,还不过来见人。”
那女儿与梁堇道了个万福,听江妈妈说,她女儿年十九,便道:“姐姐别忙了,也坐下来吃。”
那女儿不说话,看向她娘,江妈妈道:“既然梁管事说了,你就坐下罢。”
“管事,你尝尝我家的螃蟹,蘸这蒜泥吃,才滋味足。”
梁堇怕吃罢口里有味,江妈妈又说她家有茶叶,吃完饭,嚼口茶叶就是了。
如此,梁堇夹了一块吃,这螃蟹被劈成了小段,蘸了蒜泥,吃一口,果然好味。
“给管事倒酒吃。”江妈妈说她女儿,那女儿端着酒壶,与梁堇倒了酒水。
“不好劳烦姐姐,我下晌还要当差,不能多吃。”
“你多吃也无妨,娘子说别人,不能说你。”江妈妈劝说。
“如今谁不知,吴娘子有个心爱的人儿,那就是你梁管事。
房里房外都教你管,去哪也都带着你。
听说,房里有啥好吃食,好茶叶,都是先教你吃,最疼的就是你。”
“外头的话恁夸大,妈妈怎麽也信了。”
“我看不是夸大,娘子要是不疼你,怎会让你作了这大管事,可见还是疼你胜旁人。
想我三十多岁,才熬得了个灶房二管事。
你恁年轻,就当了大管事,怎不让人艳羡。
人都说蔡娘子有能耐,我看不如你,她二十八岁才作了大管事,别人还如何的夸。”
这江妈妈满嘴的好言,梁堇一句也没搁在心上。
从江妈妈家出来,她回房里,洗了脸,觉口中还有味,便又用牙粉净了牙。
要是江妈妈想与她修好,过几日,肯定还会来请她。
这正应了那话,有了势,人上赶着来修好,无势,你热脸贴人,人也不理。
下晌,梁堇见了春桃,问她在房里,是个甚麽样子。
“咱又不是那等子养女,通房,我今早过来,在外间候着,姑娘让我进去的时候,那郎君,已自个穿了衣裳,鞋袜。
姑娘也穿有里衣,要是他们在我眼前,弄的不像话,那他们还要不要脸。”春桃道。
梁堇听罢,这就放心了。
“我原不知晓,这才问问你,不教你替他穿鞋袜就好。”
“让我与他穿,这便是不正经,咱又不与他当养女。”春桃说话多爽利。
说罢话,梁堇往房里去,惠哥也在。
“昨儿张娘子送来的菊花多,我让惠哥来挑几枝去戴。
二姐,你也来挑些,和春桃她们分一分。”
梁堇过去,挑了两枝黄的,两枝粉的。
分罢,菊花还剩几枝,荣姐都给了梁堇。
李大娘见了,问梁堇要,梁堇给香豆两枝,剩下的都给了她。
昨儿夜里,张氏使人给东院的鲁氏,小李氏,各送了两枝。
今儿小李氏戴了花,出来闲逛,谁知见一倒夜壶的婆子头上也戴了一枝。
“你这婆子,何处偷来的花?”
那婆子立着身子,委屈道:“娘子,你怎好冤枉人,谁偷花了。”
“你没偷,那你头上的花哪里来的,这可是菊花中的名品。”小李氏的脸子拉多长。
“是吴娘子院里的李大娘给我的,说是吴娘子房里的菊花实在多,那娘子疼梁管事,赏了她好些,梁管事又给了她。”婆子道。
“不许戴了。”
婆子不情不愿地摘了花,拉着收尿壶的板车走了。
婆子走罢,小李氏也不戴了,暗说张氏小气,吴荣姐都赏给下人恁多,怎就与她只送两枝。
那婆子见着李大娘,便抱怨了这事。
李大娘身边围了几个媳妇丫头,她道:“你知为何,这花是同知娘子送嘞,听说是啥名品,反正稀罕的很。
就与张娘子,杨娘子一人送了几枝。”
一媳妇问她:“那你家娘子怎麽恁多?”
“同知娘子与俺娘子好,送了两大篮子,这花虽稀罕,但俺娘子想要,不愁甚麽。”
李大娘又说:“上回来的苗娘子,与俺娘子也好,常请俺娘子去她家顽。”
丫头媳妇们听得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