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掬月湾的路上,韩羡开车,徐秘坐副驾。
爷孙二人坐后排,平时总有说不完的话,今晚却显得尤其沉默。
眼着快到地方了,沈南淮才叹了口气,沧桑干燥的手摁在小孙子肩上:
“惊觉,爷爷知道,今晚惊蛰做的过分了,惹你不高兴了。”
“爷爷,我没事。”
沈惊觉淡淡勾唇,幽昧光影里侧颜说不出的俊逸,却冷如冰霜。
“惊觉,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沈南淮又安慰了一句。
“他是我大哥,年少时救过我的命,对我有大恩。这一次,我不会介意。”
言外之意,再有下次,他不会再这么忍了。
他是唐俏儿的老公,又不是忍者神龟!
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不能容忍任何男人打着任何旗号对俏儿有觊觎之心。
“惊蛰这次回来,我着应该不会呆太久,过几天就会回国去。以后,有他在的地方,你尽量不要让小小露面。
小小那么优秀的女孩,在这世上万千男人眼里,实在美得太具诱惑力,太招摇耀眼了。男人这种生物,不管外表着多矜傲自持,骨子里生来就带着不安分因子。
尤其是咱们沈家的男人,遇到心仪的对象,啥伦理纲常的那是管不了一点儿了,你那拎不清的爹就是个例。”沈老爷子一个劲儿地摇头。
沈光景那边估计已经喷嚏不断了。
“爷爷,不是枷锁和控制,是理解和陪伴。”
沈惊觉声音低沉坚定,垂下来的长睫却敛着某种情绪,“俏儿只需要做自己,自由自在就好,我能护得住她。
而且,我有信心,没有人能拆散我们。”
“唉,傻孩子,这世上人性多么复杂,不是你们俩感情好就高枕无忧的!初露和霍哥儿感情不好吗?小两口不一样受尽了折磨,霍哥儿险些把命都搭了进去,才搏出来一个和初露相守的机会!”
“爷爷,您今晚似乎感慨良多。您到底怎么了?”沈惊觉不禁眉宇笼起迷惑。
沈南淮深吸了口气,沉声,“总之,你们两口子尽量不要跟你大哥有交集。
还有,若有一天,惊蛰回到盛京,不管他做什么,你都不要跟他对着干,尽量规避跟他起正面冲突。”
沈惊觉神情寒肃,不疾不徐地启唇,“爷爷,您知道我从不是畏首畏尾,胆小怕事的人。大哥救过我是事实,但这不等于我要一辈子被他压制,毫无底线地什么都要拱手相让。
如果日后,他做了我无法容忍的事,哪怕我爸给他撑腰,我也不会忍气吞声。”
“能忍常人不能忍,才能成大事!”沈南淮脸颊泛红,明显有些急了。
“如果,大哥让我把总裁的位置让给他呢?”沈惊觉眸光沉沉,突然发出灵魂一问。
车厢里,气氛更添压抑。
感觉到了爷孙俩的僵持,徐秘和韩羡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喘。
沈南淮缓缓蜷紧手指,一字一重,“那你也不要跟你大哥硬碰硬。只要有爷爷在,他就坐不上继承人的位置。
爷爷属意的继承人,一直都是你!”
“爷爷……”沈惊觉神情震愕,胸腔里泛起波澜。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大哥要真打继承人的主意,那爷爷来对付,用不着你出面,我不想把我最疼的孙子架在火上烤。”
沈南淮将他的手牢牢握紧,强有力的暖流涌入他血脉之中,“听爷爷的话,君子藏器不漏锋芒,待势而发,才是明智之举。”
……
将爷爷送回去后,沈惊觉的座驾向唐俏儿的别墅驶去。
他目光阴郁地望着窗外,回味着爷爷的敦敦教诲,越想,心里越憋闷。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爷爷十分地畏惧沈惊蛰。
爷爷那样叮嘱他,一副豁出一切也要守护他的样子,怎么感觉,沈惊蛰已经不是个人了,他更像是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嗜血野兽。
“咳咳……沈总,今晚真是好险。”韩羡出他心情不好,于是岔开话题。
“什么?”
“您差点儿失身!”
“失什么?”男人眉骨一跳。
“今晚在花园里,那个慕小姐差点儿就扑您身上了。还好我身手了得,及时出现帮您守住了男德!”韩修勾扬起下颌,一脸求夸的得意表情。
还守住男德。
沈惊觉见他这副欠揍样儿,只想敲他脑壳。
“就算你不出现,我也不会和俏儿以外的女人有接触。”
沈惊觉闭目轻歇,俊容清冷,“我就这么让人信不过吗。”
“话虽如此,但老话说的好,知廉耻的嫖客也拦不住不要脸的biao子。”
男人脸黑得能滴墨:“…………”
“您再自觉,架不住苍蝇蚊子逮着机会就往您身上钻。”
韩羡不知自己已被“杀气”裹挟,还嘚嘚个没完,“观潮庄园不比您和少夫人的私宅,人多口杂的,今晚您要跟那位慕小姐有了接触,万一被有心之人宣扬出去,传到少夫人耳朵里,少夫人该不让您进被窝了。”
沈惊觉眼底怒气彰显,脚尖踢了他椅背一脚,“来,说说,谁是嫖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