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韦祭酒在信中说了些什么?”
韦玄墨微微一笑:“那日七月初,青石镇大雨。”
“李辰安率五百黑甲骑兵至青石镇,已是黄昏,无处扎营,为了避雨,便来到了青石镇的永豪院……”
“我那弟弟便在这永豪院当了十余年的教先生……只有他一个先生!”
“玄文便这样与李辰安初次相见。”
“二人秉烛夜谈,聊了许多,皆是国计民生……国之苦难,民之艰辛等等。”
“当然,玄文也在李辰安的面前提起了他曾经的那理想……玄文在信中没有细说,他仅仅是说李辰安许能如他之所愿。”
“二人聊天至近天明时候,李辰安有感而发写了一首诗……”
韦玄墨将这张纸推到了赵晗月的面前。
“殿下,您他写的这首诗!”
赵晗月当然欢喜,毕竟已有许久没有再得到他的诗词了。
在那样的雨夜,在那样沉重的话题中,他会写出一首怎样的诗来呢?
赵晗月接过这张纸,视线落下,未曾注意茶壶里的水已经开了。
有烟雾飘起,让她的面容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她的小嘴儿亲启:
“《山坡羊》……”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韦玄墨取了一撮茶叶放入了茶壶中,抬眼便见了赵晗月那凝固的表情。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殿下,为师还是小了李辰安!”
韦玄墨一声长叹,悠悠又道:
“虽说两年前在宁国京都玉京城的时候他便令为师惊艳,但在为师来,那也仅仅是他举世无双的才华……”
“而后他成了宁国的摄政王,重用了温煮雨等人,也给宁国制定了提振工商业之国策,而后便离开了庙堂去了蜀州。”
“后来便是蜀州西山之巅的消息传来……为师也以为他夭折了,便觉得天嫉英才。”
“就算如此,为师也就认为他是一个知人善任之人,是一个极重感情之人,对他在蜀州西山之死……为师确实惋惜,也仅仅是惋惜。”
“但所有人都没有料到那是他演的一场金蝉脱壳之计!”
“他没有死,还将钟离若水的病治好了,还与吴国签订了结盟之协议,甚至吴帝还将最疼的沁公主许配给了他……”
韦玄墨没有注意这时候赵晗月心口儿一疼,垂下了视线,他又道:
“他从吴国回来,又为了四公主宁楚楚去了北漠道,这才有了与玄文在青石镇的偶遇。”
“这首诗……玄文极为喜欢,为师也被深深震撼!”
韦玄墨斟茶,递了一杯给赵晗月,俯过了身子,低声说道:
“李辰安之才,可安天下!”
“玄文来此信,不仅仅是给为师这首诗,他告诉为师,若是在越国不顺心意莫如去宁国……”
“为师今日想了半天,这才决定来殿下!”
赵晗月震惊的抬头向了韦玄墨。
“先生有意去宁国?”
韦玄墨沉吟三息点了点头。
“……先生准备何时动身?”
“明日就动身。”
“这么急的?”
“迟早会离去,莫如早些离去。”
赵晗月神色顿时一黯。
她微微垂头端起茶盏来却并没有喝一口。
“乔先生……他为何不走?”
韦玄墨放下茶盏,“为师也问过他,他说,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