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霍慎之轻抚过景昀的发顶,将他抱起,临窗而坐。
景昀这些日子瘦了许多,跟嬴棣有了样貌差别。
嬴棣目光定定的看着他们,手不自觉的握紧了一些,在霍慎之目光看过来时,见到父王的白发,他慢慢又松开。
柳太妃说得对,应该留着嬴棣在这里。
可霍慎之却不想将他养于温室,小心呵护,且只问他:“西疆一行,一切未知,或有生死存亡之险,你可愿去?”
嬴棣仔细思索了一番,道:“若是死在外面,便是儿子无能。无能者,他日若登高位,迟早成百姓之祸。天若惜我,儿子来去如今,天若弃我,我命由我。”
安安静静的书房,唯闻窗外风声。
霍慎之淡淡勾唇,看向了霍影:“去。”
“属下这就去准备。”霍影笑着看向了嬴棣。
多好的嬴棣。
景昀被放下来,霍慎之看着他:“可懂了?”
一时之间,景昀脸红。
他成天想着自己可能会死,每天做着最坏的打算。
可死是未知的,嬴棣哥哥半点不畏惧,这份胆气,他没有,还成天哭哭啼啼,嬴棣哥哥说不妥是轻的了,他简直是……丢人的小家子气。
“景昀会努力的。”十根手指尚且有长短,景昀不敢说能跟嬴棣一样。
他才开口想要问问父王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
便看见了眼前的男人朝着前面抬手。
顺着那只手看过去,景昀看见了面有诧异之色的嬴棣。
嬴棣对霍慎之从来是崇敬尊重的,何曾有过如同景昀一样的亲昵。
可也或许是霍慎之从嬴棣身上看见了曾经的自己,知道他现在想要什么,所以朝他伸出了手。
天枢直接将景昀抱起,这书房,一下子只剩下了父子。
“父王!”嬴棣看着霍慎之,声音一下子哽咽,扑倒了霍慎之怀。
霍慎之的手环住嬴棣尚且年幼的肩膀,这一刻,神坛上的男人走下台阶,被赋予了情爱之外的“人性”。
嬴棣在这一时,也只是个被自己父王照顾脸面,一个会哭的孩子。
他又忍着,很快从霍慎之怀出来,要规整自己的礼仪。
才起身,霍慎之按住他的脊背:“哭吧,委屈你了。”
嬴棣再也忍不住了。
他扑倒在自己父王怀里,哭的厉害,压抑的哭声,随着霍慎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而一点点放开。看書溂
这周围,没有旁人,除了霍慎之跟他自己,不会有人知道,嬴棣哭了一场。
“不,儿臣不委屈,父王给了儿臣太多太多。即便是给不了儿臣亲生之母,儿臣也知足了,世上哪有人能事事如意的。有是我之幸,没有便是我的命。只是儿臣,不,孩儿见父亲受苦却不能帮你分担半点,心里难过。”
他的声音,还是哽咽的,仰头看自己父王时,眼前模糊一片,但却不想泪了。
霍慎之抬手拭去他的眼泪,将一块没用过的玄色绸缪的帕子放在嬴棣怀。
握着他小小的肩膀,定声应他:“嬴儿,无论什么样的情爱,都没有一个标准且完美的答案。但父王能给你的,绝不再予任何人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