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绛忽然松懈下来,她看着云令政不说话。
云令政道:“你心里觉得不舒服,是因为你跟一些人一样,首先就看低了自己,觉得女子生来就应该被男子保护呵护,等着男子给予,女子是弱者,男子爱而给的不足够,那就是不够爱。从来只看得到对方,而看不见自己,这不行。”
南绛张了张嘴:“可阿姐也付出许多。”
“没有说她付出的少,人生太多变数,没有谁能够一直保佑谁,你求神拜佛且不确定会不会被保佑时,也还要付出一支香,哪有空手的好处的,即便不确定有好处,你也不能空手去?不管是什么关系,只有自己强了,才能舒服。不要拘泥于谁给了多少,我又得到了什么,你要看的,她要看的,是‘我能够成为什么’,只有我成了什么,才能保证我能爱什么,否则,一个第十层的人,拿什么去得到第一百层的利益?”
南绛有点懂了。
可是马上,她反应过来:“你偷听我们说话?”
“这是兰园,我也没有偷听,单走时听了一句,我便知道你们会说什么。”云令政起身,走到了影壁处。
南绛小小的个子,跟在他身后,将和离书递给云令政:“阿姐会……”
“会的,她的心性,闹过了哭过了之后,就会振作起来的。因为她知道,第一百层,不只有她想要得到的人,还有她一直想要得到的权力。她跟她不一样,她有野心,一直有。”
云令政接过和离书,目光变得悠远起来。
南绛:“她跟她?谁?”
谁?
云令政寡淡的勾了勾唇角。
还能是谁。
那身子里面,原先的小六。
收回眼,云令政低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侧的南绛。
触及到那一双干净到不染尘埃的黑亮眼瞳时,云令政的眉头微微一蹙。
转而,他微微俯首,朝着南绛靠近。
南绛的瞳孔一震,下意识地后退:“我来天葵了!”
这话,云令政属实想不到。
不过轻轻一嗤,他直起身:“蠢。”
南绛的脸色煞白,看着他转身去,她低低的问了一句:“我当真很蠢吗?我总是做错事。”
她真的很介意这些,因为她也觉得她自己蠢。
否则怎么会连累这么多人,又怎么会做错那么多事。
云令政他们很聪明,她想听一句真话。
可这时候,亲随匆匆过来。
云令政想要同她说。
她其实不蠢,只是有些笨。
蠢跟笨是不同的,蠢人不知道自己蠢,固执己见,也不自觉自己说什么有错。年纪越小蠢人越多,但年纪大还蠢,那就蠢得恶心了。
可是他没有再开口,他也不知道,这对南绛来说,意味着什么……
——“九爷,我来送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