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儿上前,将想在医堂里收女学生开女课的事情,同太后讲了一遍。
太后闻言,久久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她才问长公主,“看样子,你是同意赵医女所言了。”
长公主点点头,“母后,儿臣觉得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儿,若真能办成,东秦便会多出许多优秀的女医,我们这些女子,便是再得了那些女儿家的病,也不至于讳疾忌医难以启齿了。”
太后同意她的话,但是与此同时,她却也有另一种考量。
她想起前朝一件事儿来。
前朝皇帝在位时,有一位极其受宠的贵妃,那贵妃沐浴皇恩,不久便怀了龙嗣,精心养护到产期,好不容易生产,却下一个诡异的死胎。
据闻那死胎浑身青紫却身带异香,面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当时众人被这一幕吓得半死,那贵妃更是惊怒之下,得了下漏之症,缠/绵病榻数月,终于香消玉殒。
前朝皇帝龙颜大怒,下旨彻查此事,却查到了这贵妃的贴身宫女身上。
原来这宫女是制香高手,爱慕皇帝,嫉妒贵妃盛宠,便在贵妃日常熏的香里加了东西,神不知鬼不觉便害得贵妃母子双亡。
所以奇巧银技,可以是济世救民的好东西,却也可能会沦为害人的工具。
太后想了想,说书一般,将这事讲给长公主和赵锦儿等人。
皇后早就看赵锦儿不顺眼了,就是因为她男人教太子读书,才让太子将她儿子比了下去,堂堂的宫嫡长,竟然被庶出幼弟压了一头,得了太子之位。
那可是将来的皇位啊,万万人之尊。
每当想起这件事来,皇后便恨得牙痒痒。
此刻听到太后所言,她忍不住就道,“母后所言极是,这道理便是三岁孩童都能明白,手上掌握着害人的手段,势必不会眼睁睁看着旁人做大做强,若东秦多了大量医女,远的不说,宫各宫主位就会人手一位,届时必然人人自危,宫风气将会更加的乌烟瘴气!”
太后点点头表示认同,她就是有这方面的顾虑。
长公主却看了一眼皇后,淡声道,“听闻皇后喜欢美食佳肴,这天下美食不知凡几,日日都有厨子钻研出新的菜试,花样繁多,可本宫怎么瞧着,皇后依旧窈窕如斯,没有吃成一个胖子呢?”
皇后呼吸一滞,“皇姐你——”
长公主没理她,她说的够客气了,应当直接问怎么没吃死她才对!
她继续劝说太后,“母后,凡事皆有利弊,母后所言确有道理,但儿臣以为,一件事只要是利大于弊,便有可行性,譬如母后方才所言,历朝历代后宫里藏污/纳垢互相侵轧之事不胜枚举,就是没有这些医女,那些魍魉魑魅该害人还是会害人,有了医女,只是多了一个手段而已。”
太后闻言若有所思。
长公主继续道,“而那些藏在阴沟里的毒蛇老鼠,儿臣至始至终都以为是少数,咱们不能因噎废食,因为这么点可能会有的弊端,就不让医女事业发展。相信东秦有了这些医女,更多的人会受益,届时天下女子皆会感念母后的恩德。”
“你说的不错,是哀家狭隘了。”太后终于点头,然后垂眸看向赵锦儿,温声道,“赵医女,你那医堂招女学生开女课一事,哀家允了,你回去便拟个章程送到长公主府上,哀家和长公主自会定夺,你且等着消息吧。”
赵锦儿大喜,连忙行礼拜谢,“民女多谢太后娘娘恩准。”
皇后见她笑得跟朵花儿似的,面上没什么,心底却是怒火烧。
这还得了!
夫妻俩一个专教慕懿那小子使坏的本领,一个又走怀柔政策,给慕懿拉拢人心。看書喇
这样搞下去,慕懿直接当皇帝好了。
她的皇长子,一点翻身机会都别想有了!
于是她继续唱反调道,“母后,皇姐,本宫还是觉得此事不妥。”
长公主和太后闻言,齐齐看向她,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皇后一贯是个会做人的,怎么自从慕懿立储之后,就越来越离谱了?
看来,权力的争夺,真的会让人面目全非!
只听皇后道,“本宫从小便熟读女四书,妇言容功不说精通,到底比寻常女子懂些,本宫以为,身为女子就应当恪守清规戒律,学些不入流的东西走街窜巷,岂不有失体统?”
长公主闻言,淡淡一笑,“想我赫赫东秦,国君英武非凡,如今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了,膝下却只有三子,谁说出去,不会觉得是皇后贤能,把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呢?”
这话就有些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