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光中溢满痴迷,因为生病的原因,他纤丽冷艳的眼眸多了一份病态,眼稍红似揉烂的红浆果,颜色过于诱人。
垂落的帘幔将他们两人的小世界与外界阻隔,即便又细微的声音传出,也是独属于他们的脉脉私语。
第二日,沈黛末早早起来,赶去楚艳章那把戏演全套。
冷山雁跪在床边为她穿衣裳,沈黛末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你还病着,就别逞强了。”
冷山雁淡淡一笑:“我今日觉得好多了,身上不乏不累,应该是彻底好了,全靠妻主。”
沈黛末抱着他打趣道:“全靠我?我是什么灵丹妙药吗?”
冷山雁抿着唇软着身子,默默享受着沈黛末温柔的触碰,想来内敛的他,竟破天荒地第一次顺着沈黛末的调笑点头:“......嗯,妻主就是灵丹妙药。”
沈黛末温和的水眸一怔,随即唇角一扬,捧着他的脸亲:“雁子啊,你讲话可真老实。”
冷山雁被她调侃地耳垂薄红,咬唇低头,神情忽然担忧道:“就是希望端容皇子他不要因此对我有意见,认为我是那种善妒争宠的人,故意装病,在他的新婚之夜抢走您。”
“不会的,我们之间已经说开了,你不用担心。而且你是我的郎君,你生病我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能算抢呢?”沈黛末笑着将他重新摁回床上,温声细语地说,清澈明艳的笑容像极了初生的太阳,让天地间的一切黯然失色。
冷山雁恍惚地望着她,心头被她的万丈光芒蒸腾出无数湿漉漉的水分,他眷恋地抱着她,柔软的脸颊贴着她的手背,眼神湿润而坚定,像个昂扬的斗士。
是啊,黛娘是他的妻主。
这些小侍一进门,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瓜分黛娘陪伴他的时间,那他为什么不能?
“对了。”沈黛末温声叮嘱道:“对这位端容皇子,你可以客气,但不要像对孟燕回那样太过亲近,他毕竟不是我们的人,虽然......”
沈黛末想起楚艳章那段真情告白,被救了两次,然后倾心爱慕,逻辑上是说得过去,但终归接触不多,就怕他别有心机,之前师苍静勾引她时,用的也是这招。
“反正面子上过得去即可。”沈黛末道。
听到沈黛末对楚艳章充满防备,冷山雁心中的危机感瞬间轻松了许多,微微颔首垂眸:“是,雁明白了。”
*
早起的沈黛末继续抄近路,回到楚艳章所居住的西平居,屋内的沉香还未燃尽,沈黛末看向屋内,帘幔一动不动,楚艳章应该还没醒。
沈黛末没有打扰,反正也是走个流程而已。
她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一出门就看见守在门外的幻香迎了上来。
幻想虽然没有说话,但清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希冀,仿佛在等待着沈黛末的评价。
沈黛末被他过于殷切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咳了一声,尴尬道:“那个,你
们殿下还在睡着,不用打扰他,也不必去给郎君请安。”
幻香闻言喜不自禁,没想到沈大人竟然这般宠爱殿下,刚进府竟然连给正室的请安茶都免了。
真是太好了,殿下以后就不会被正室磋磨了。
他高兴地冲沈黛末磕头行礼:“是,娘子慢走。”
楚艳章一直醒着,他什么都知道,却只在沈黛末走后,才假装睡醒的样子。
幻想欢天喜地地上前道:“恭喜殿下。娘子特地交代您醒来后不必去给雁郎君请安敬茶,娘子一定是觉得您身份尊贵,要给一个平民出身的正室屈膝敬茶,太过屈辱,特意免了这一遭,殿下,娘子可真宠您!”
楚艳章低下头,似笑非笑:“娘子心疼我,但我也不能恃宠而骄,替我更衣吧,我要去给雁郎君请安。”
“这......好吧。”幻香小声嘟囔:“您就是人太好,其实以您的出身,就算现在是、身份不如雁郎君又如何呢?只要您端起架子来,他也不敢拿您怎么样。但凡他敢对你动手,那天下的读书人,还有朝廷的老臣们都会替您骂死他!”
楚艳章但笑不语,穿戴好衣裳后,在下人的搀扶下来到主屋门前。
他对着外院看守的下人说道:“听闻郎君哥哥因为我入府的事累病了,我实在不安,特意来给他请安。”
楚艳章语气温和,并无半分皇子的倨傲之态,看门的下人哪里见过这样高贵,还这样温和的主子,立马进去通报。
没一会儿,就小跑着出来:“侧君,郎君请您进去。”
楚艳章却并不着急,清澈无暇的眼眸弯弯带笑地看着他:“怎么跑得这样急?你是守门的,冬天跑出汗来,冷风一吹小心着了凉,一会儿我让下人给你端一碗驱寒的姜汤,你记得喝。”
说完,楚艳章才缓步离开。
看门的下人傻傻地愣在原地,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活菩萨。
长这么,他第一次看见对下人这么细心、温柔的主子。
雁郎君虽然赏罚分明,但平时御下极严,但凡有哪个下人敢偷奸耍滑,他都要严惩,大家没有不畏惧的。
孟侧君更不必说,虽然为人豪爽不苛待下人,但对下人也没多少关心。
哪像这位端容皇子啊,明明他的身份是沈黛末所有男人里最高贵的,但一点架子都没有,说话谈吐都令人如沐春风,果然这才是真正的贵族。
另一边,楚艳章一主屋之内,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沉香。
虽然这味道被药味压住,但依然无法掩盖,楚艳章瞬间就想起新婚之夜,他房里燃着的沉香,顿时眸中溢出一点幽暗。
原来冷山雁就是用这个法子让沈黛末魂牵梦萦。
为了不住他的住处,故意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之后又让自己的亲姑母来迎接他的送嫁仪仗,让外界认为沈黛末的后宅一片和睦,冷山雁更是最大度贤良的好郎君。
可背地里,冷山雁故意装病,让沈黛末怜爱他;又想法子在他的新婚之夜发高烧,拖延沈黛末,减少他们二人独处的时间;最后故意在他的婚房内点燃冷山雁最喜欢的沉香,让沈黛末时刻记着冷山雁。
这样,即便沈黛末有心与他共度一晚,只要一闻到这阴魂不散的香,就会想到重病发烧的冷山雁,想到他之前的付出,心生愧疚。
从冷山雁得知他要嫁过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在布这一局。
所以,沈黛末才会在新婚之夜这样残忍的舍弃他。
楚艳章暗暗咬牙,冷山雁故意给他一个下马威,何至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