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李公公终于松了口气,他对着姜姒妗拱手:“奴才还得去见裴阁老,就不耽误了。”
李公公一走,带走了一堆人,但也留下了数位禁军,不止如此,那些留下来的婢女手中都端着银盘,是皇上赏赐给姜姒妗的物件。
帛巾一被掀开,珠光满室,姜姒妗这种见惯财富的人都不由得被闪了眼。
一盘盘的珠宝和瓷器,琳琅几许,这还只是容易跋山涉水带到衢州给姜姒妗做脸的,京城那边还不知是什么景象呢。
谁都看得出裴阁老对这段婚事的看重,姜母脸上的笑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她拢着姑娘的手臂,笑着道:
“裴阁老待你有心了。”
周嬷嬷见这一家子很快从赏赐上收回视线,又见姜母提起裴阁老,话中没有那么多敬畏,心底就有数,这一家看着不显山露水,却也是见过好东西的,其次,裴阁老得多重视这位姜姑娘,才能叫这一家子这么平常心地提起裴阁老三个字?
周嬷嬷不知道,但对姜姒妗的态度是肉眼可见地恭敬。
最近衢州最热闹的一件事就是姜府被圣旨赐婚,除外,就是钦差队伍的到来,几乎是当日,孟知府就被收押入牢,衢州一副风雨欲来的气息,但这些都和姜府没有什么关系。
连着两三日,姜姒妗都没能
看见裴初愠。
直到除夕的前一日(),裴初愠终于露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安玲忙忙跑进来:
“姑娘,裴大人在前厅等着您呢!”
姜姒妗杏眸一亮,她今日穿了一袭百花穿蝴蝶的云织锦缎裙,宽袖窄腰,一截细腰被腰带束缚住,只堪堪一握,对襟的衣领,隐隐绰绰可见风姿,她正在描眉,险些描歪了,周嬷嬷没拦着她欢喜,她问道:
“已经到了?”
话落,姜姒妗就觉得她问了个废话,要是没到,怎么会在前厅等她。
姜姒妗脸一红,她最近学东西学的脑子都疼了,周嬷嬷倒是没有压着她学规矩,她本来还纳闷了一番,是周嬷嬷告诉她,如今皇宫内没有娘娘,能比裴初愠身份高的只有皇亲国戚,但普通的皇亲国戚也不敢刁难她。
周嬷嬷说这番话时,隐晦地透露:
“裴阁老向皇上请示过,不必拿过多的规矩压着姑娘。”
姜姒妗猝不及防地闹了个红脸。
但饶是如此,她每日依旧不得闲,每日上午,她得跟着周嬷嬷认各种衣料、配饰、古籍、等等,她往日觉得自家在京城还开了一家成衣铺,对这些是了如指掌的,等学过后,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她学的不是这匹缎料叫什么名称,而是上到各色布料对应什么等急的人物,下到每个颜色叫什么,甚至每种缎料的名称她都地知道来历,商户都只能穿素净,往日她搭配衣裳都只直觉感观上的好看就够了,但现在,她要学什么时令搭什么配饰,哪些颜色穿在一起典雅,不会犯忌讳,又有什么典故。
周嬷嬷告诉她,她日后少不得要和那些诰命夫人常在一起聚会,便是古籍她也得学,她要知道所谓古籍究竟是造假还是真的古董。
甚至不止如此,周嬷嬷说,有时候见一个人,在不得知其背景时,要通过一个人的首饰、穿着,甚至一个不起眼的配饰,由此推断这个人的来历,从而决定她该什么态度对待这个人。
女子常聚在一起,就容易有才艺评点,周嬷嬷说日后她的身份贵重,没人敢让她献才艺,却不代表她能够一点都不会,万一露了怯,且不说外人如何心底笑话,只她自己除了丑,日积月累,就容易生出自卑,夫妻二人的生活差距太多,矛盾也就不自然而发生。
周嬷嬷推心置腹,没有一点藏私,姜姒妗不敢不认真对待,她也知晓自己日后要面对什么,这种学习的机会难得,如果不是裴初愠,即使她姜家请了一位教导嬷嬷,也不会有人这么呕心沥血地教导她。
她知晓云晚意的心思,因此,这段时间的学习,她都是拉着云晚意一起。
且不说云晚意对她的感激,姜姒妗听说裴初愠来找她后,只觉得松了口气,她这段时间各种知识往脑子中塞,不断地消化,也叫她肉眼可见地消瘦下来,回衢州后被姜母养回来的一点肉,又很快消失。
姜母看得心疼,却知道这是为了姑娘好,舍不得叫姑娘停下,只能让厨房时时刻刻备着好吃的。
在姜姒妗要梳妆结束时,周嬷嬷替她拆下了一根玉簪,青丝随着披散在肩头,姜姒妗一怔,她许久没见过这样的自己,恍若当初在闺阁中时,姜姒妗不解地抬眸,周嬷嬷低声,不掩饰私心:
“姑娘如今和裴阁老有了婚约,有些前尘往事该要忘却的还是早点忘却的好。”
姑娘是曾经嫁过人,但如今谁敢提起姑娘的前一任丈夫?
人走茶凉也好,避凶趋吉也罢,总归如今在外人眼中,姜姒妗就是铁板钉钉上的裴夫人,日后周夫人这个称呼就要掩埋在旧日尘土中了。
姜姒妗看着铜镜中的女子,乌发松松散散地披在身后,发髻上簪了一根芍药簪和些许碎小的绒花,青黛色,和衣裳作配,叫她衬得格外出尘和秾艳昳丽,她想起来她从未在裴初愠面前有过这样的装扮,就仿佛她从未嫁过人一般。
她在这一刻也想起了娘亲的话,任何一段感情都是需要经营的,一些促进感情的心机手段很有必要。
姜姒妗轻轻抿唇,铜镜中的女子和她做出同样的动作,没了那根玉簪束缚,她眉眼间也仿佛有了一些闺阁期间的涩意,黛眉姣姣,她抬眸,轻声说:
“淼淼感念嬷嬷一番苦心。”
她起身去见裴初愠,终究是没再戴上那根簪子,任由三千青丝披散下来,她忽然有点松快,有一股冲动,想要拎起裙摆,跑着去见裴初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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