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6 章 最后修罗场(2 / 2)

我是不是也要死在你手上,才能让那一束情花得到最好的祭奠?

阴萝偏头,看向圣狰,“你要保他嚒?不觉得他死了我们才能永远在一起吗?”

歧途圣君呼吸一颤。

然而此情此景,他也算是纵横过万年的大妖凶星,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挑唆?他早该想明白的,能从二十万年后回到他们现世的家伙,又是天帝当道,怎么会被神不知明月给洗去记忆呢?

从头到尾,她都在耍着他们玩儿罢了。

幽梦不归山那一霎吻,也只是一场永不归来的幽梦。

天醒,露散,花捧也枯萎,就什么都剩不下。

圣狰垂下青瞳,“你别骗老子了,我们永不可能在一起,容雪诗,他是我挚友,我不会看着你杀他的。”

“是么?”

阴萝挑了挑枪尖,“我做蛇呢,也是很有原则的,我要冤有头债有主,欠了我的,千年万年,我都得找回来血洗一场,昔日谢灵吟毁了我冠帝称道,我让他折在我今世入道那日,你既然要救他,那就一命偿一命!”

“让本天帝也看看,当代妖君,此世战力,究竟有何等悍威——”

刹那,风雷涌动,供桌佛台之上的香烛尽数熄灭,莲花经幡随着狂风卷起,发出哗棱的激响。

“竟敢让我折首!”

当世四界,有十八境界。

四小外境,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可以横行人地。

而六大内境,褪凡,入仙,显圣,超凡,足以扬名四界。

而褪凡境,

也恰恰是神族的起始,像是吹雪台的神女,最低也是褪凡小境界的,所以阴萝才说那太元玉女是个小废物,最佳投胎捷径,在这灵气浓厚的大界,没有人灾,妖瘟,魔瘴,佛劫,鬼腐,竟修了三百年都修不到圣境,这点本事还玩人家龙傲天的退婚流!()

这样神女还想救世,也不嫌丢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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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四六内外境之外,更有圣者之上,八大天相心境,除昧,通幽,小吉,命笼,光阴,空劫,冥绝,却祸。

据阴萝所知,君者大宫是四界领袖的年轻战力,除了个别拉胯的,基本都入了超凡境,而歧途圣君这等万年难灭的妖身,也基本是圣者之上的除昧境起步。

二十万年前体修更加出众,而妖族仗着至强的肉筋妖身,浓厚的精血法灵,常常立于不败之地,所以阴萝迎接的,是歧途圣君那磅礴到恐怖的妖神之身,那一碗腰比崇山峻岭还要高大峻伟,只是一截尾尖,就压塌了这座黄墙老佛庙。

但阴萝是一条诛心坏蛇蛇。

她扒起肉粉小唇,做着鬼脸,天真地说,“怎么办呀周平宜,庙塌了,佛埋了,这诸天菩萨你可得罪惨啦,以后你求咱们的姻缘,会不是下下签呀?哎呀咱们以后怎么办呀周平宜?”

那根原本威武的黑琥珀豹尾陡然一僵。

咦?这个纯情粗佬豹豹也吃这一套呢?

好机会嘻嘻!

阴萝当然是趁他病要他命,她收枪,瞳孔一凝。

我请天奏高歌!

镇杀!

乱阙幽龙枪!

阴萝绷紧腰腹细肉,寸劲直透枪尖,凝出骇人的紫铜芒光,在昏暗的一线天光中,迅疾如惊龙,掠开显圣法阵,狠扎那一段黑琥珀大尾,鲜红如血石崩溅。

还不够!

蛇姬微微眯眼。

她早在四年前就入了显圣之境,现在距离超凡境一步之遥,才正式称得上万妖朝的小圣君,蛇太子,不然她怎么敢在圣君魔皇横行的妖魔大域指手画脚?蛇胆虽狂妄,但她也是有那么一点点逼数的!

嗯!虽然不多!但她努力收敛了!

真以为靠着容雪诗指头给的那点宠,睡过几回狐狸,她就能当小主君啦?小夫人小天后喊得再好听,哪里比得上主君掌君威风呢,诸天之下,不能冠帝称君,那就是差一等的威势,再多的宠爱也弥补不了!

不是最好的,她郑阴萝不要!

如今的修真大界,虽然因为楚穗穗这个异数跑偏了一些,君者大宫也受了一些影响,但整体还是让阴萝满意的。

不管男女公母,实力仍是上乘的震慑,要是个不能修炼的,或是潜质差劲的,靠着捷径,随便爬床做个天妃驸马,就能仗妻夫的尊威,生个狗屁无能孩子还能架到她脖子上,那她修个屁的长生逍遥功行!

暂且呢,阴萝六欲天功因破情劫而拔升,初入五境欲天,众生受她熏染,爱意如潮水翻涌,何况是对她有意的家伙,那更是逃脱不了她的情丝缠束。

刚刚她只是一点口

() 言调戏,就能让圣狰乱了心智。

当然,阴萝也没指望这么一点情业,就让对方引颈就戮,想让诸天屈服在她的脚下,爱不爱的都虚,那还得是本功过硬!

她总不能放下功行,学那些小废物,靠那么点爱来感化众生吧?走运点还行,骗个傻叽叽软乎乎的给自己玩儿,不走运就遇上练星含那等心黑魔种,你以为你在救赎他,人家还想着将你剥皮抽骨扬他的魔界小情圣之名呢。

都是黑的,黑吃黑才是正道,不然又是折腾心声,又是折腾跳崖的,有这个水磨功夫她都下一场周天轮回了,总之,她郑阴萝是没那个耐心靠爱感化贱人啦。

能把容雪诗骗去摘情花,她就用尽了毕生的演技功力好不好!

再来她也要吐了呀。

虽然修了极乐合欢道,但蛇蛇并不喜欢把人做死在床榻的战绩,她更中意的是众生对她半死不活的依恋,只要他们每次下手都迟疑一点——

嘻嘻。

那就是他们的死期。

随着圣狰的一声怒吼,风雨大至,落石如惊雷,阴萝立在小庙的一侧檐角,收枪如猛虎进洞,手腕曳着一道光阴破疾的雷光,仍是被擦破了一节骨。

这位妖君凶星平日里不显山不显水的,竟是达到了天相命笼四境!

阴萝跟他差了五个大境界,要不是她是帝龙之神,修炼的紫府算的上是诸天无双,这边还压着他的情业,估计这会儿阴萝也在阎罗殿里待着了。

由此可见,本功跟合欢齐头并进,是真的很重要!

“人家好痛喔。()”蛇蛇吐出小粉蛇尖,装起可怜,“随便打打嘛,你干嘛出手那么重呀??[()]?『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然而,她压枪,掠阵,一气呵成!

再请!天颂悲声!

乱阙第八胜,龙游曲沼!乱阙第九胜,寒花射月!乱阙第十一胜,秋霜切玉袍!

乱阙二十二胜,看我太华夜碧,听我清钟朗朗!

圣狰:?

你都翻出压箱底的绝招了,杀气盎然,这还是随便打打吗?

那一杆银霜色的长枪绕着腰身,绷劲,如流星坠匣火般擦去,歧途圣君第一时间想得竟是,她那擦枪的小腰——

瘦。劲。烈。腰线流畅。

悍猛得让他喉头直咽。

这银龙小枪腰若能为他烈烈折上一夜,该是何等盛世。

嗯?欲气?有破绽!

阴萝挟着一片太华夜碧,光芒从他颈边切开。

歧途圣君闷哼一声,竟是生生用颈骨拖住她一杆银霜长枪,又在阴萝杀个回马枪之际,甩出兽口衔珠这一招,想要当场吞碎!

“咦?你这么喜欢吞咬喔?那试试我这个!”

坏蛇的套路是防不胜防的,妖域圣君周平宜还没来得及消化阴萝的长兵,就又迎来了一截粗莽凌厉的蟒蛇巨尾,从体形上说,后者更是致命的。

“唔?!”

这暗龙胆紫的巨悍蟒尾已达三十六丈,初初具备蛟龙潜

() 质,所以当它没有收敛扎进一尊狰兽的嘴里,那简直是天崩地裂的架势!

“唔……呕!”

狰兽激烈仰顶着那一支黑琥珀巨角,被阴萝强逼着,活生生吞了半截紫芒蟒尾,整个兽口被撑得狰狞,裂开道道暗缝。

“噼啪啪!!!”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万千蛇鳞在兽口里暴烈炸开的响声,扎破肉壁,只一瞬就涌出大片血迹。饶是歧途圣君这等通天彻地的妖神圣君,在阴萝这小蟒蛇防不胜防的阴招之中,也得翻一翻他的小阴沟。

圣狰的妖神古身刹那失灵,从风雨雷天中跌落,等他狠狠砸在一片碎瓦里,脖子上也骑上一只小翘臀。

冷银霜的枪尖就扎在他的颈围。

胜负立定。

只不过,银霜乱阙枪另一端的枪身被狐爪拧住,凝固在他颈上一寸。

“怎么?你也要救你的挚友呀?”阴萝睫毛染着雨丝,亮晶晶得惊人,“容雪诗,你可要想清楚啦,你我牵系的情线已经很弱了,你再这么一断,可真就——”

“滴答。”

狐狸脸细俏的吻尖湿淋淋的,它轻声得绝望,“步步削弱我的情恩,郑阴萝,这不是你要的吗?”

“你说的喔。”

阴萝绷直身腰跳了起来,她持着枪,往后退了一步,也就在这个瞬时——

情劫当破!

神阙十四台,三十八座灵山,七百五十座天巨铜门,同时引动天圣大劫!

容雪诗腕骨冰冷,他不用看也能感受到,那两只龙雀镯逐步变得暗淡无光,再无一丝余温。

神阙众神议论纷纷。

“化蟒为蛟?是水苍台的家伙?”

“好年轻的法灵!还是帝神胎!这群惫懒的可算争气了一把!”

“好!我神天赫赫,总算有了一件喜事!”

“说起来还不是前些日给闹的,吹雪台那太元玉女也太荒唐了,竟想出让妹妹玄妙替嫁!她不想嫁乱勾引妖皇干什么!想退婚就退婚,想结契就结契,当玩过家家儿呢?”

关键是你得有玩过家家的实力,让大家被你耍着玩之后还不得不服气!

你没有,还耍着人玩,那问题就大了!

“最丢脸的是,还被妖域那些密兵发现,给押送了回来!”

众神又是一阵长吁短叹,他们神阙的威名被小辈搅得一塌糊涂啊,连在君者大宫主持的神者们都尴尬起来。

“等等,这不是水苍台,是那位新崛起的妖域蛇太子。”说话者神态复杂,“人家不到百岁,渡蛟龙水苍天圣大劫,还顺带把情劫过了。”

“……???”

我不信!

你一定是在糊弄我!

阴萝仰头,青碧色的雷云三千山,是她本身的水苍天圣大劫。

而在其下,是一片桃粉薄雾缭绕的春山,它纤巧灵秀,风光宜人,满山坡结满了毛葡萄,桃金娘,山泡子,飘着累累实实的甜酸味儿,那东一个

西一个的狐狸洞里,常常撅着一两只毛茸茸的肥桃小屁股。

是她的情劫,也是她曾经为数不多的心魔。

任谁眼睁睁看着自己道侣出家、还俗、又出家,那也会有阴影的好不好,她作为一条强悍蛇蛇,已经够坚强了!

阴萝回过神来,已在一丛黑溜溜的毛葡萄旁边,她随口叼起一颗紫青的。

“嘤呜!嘤呜!”

从远处山坡传来一声娇俏的狐狸声。

熟悉的,清纯的,由远及近。

映入眼帘的,先是那硕大浓繁的花冠,簪的全是山野兰以及紫藤萝花,颜色清清透透,美得很是舒心。随即支起两只软蓬蓬的狐狸尖阔耳,内侧那一簇白绒小球格外圆润可爱,等它羞怯露出那细长的吻尖,阴萝也瞧见了它嘴里叼着那一束小枝白花。

花苞刚开不久,是淡淡的粉尖儿,无香。

是阴萝在娑婆诃见过的,与我长欢花。

这头成年的、俏俊的赤红公狐狸含着一束粉苞,四足羞答答跑到她面前,漂亮的狐尾轻蹭着她的裙摆,想要交尾、生狐狸仔仔的意图是再明显不过了。春风暖和明亮,狐尾柔软舒适,就连在唇间碾碎的山葡萄儿都酸甜可口。

这里安静,甜蜜,没有纷争与血腥,她好像没有理由拒绝这场情爱。

当狐狸欢快摇着尾儿钻进她的裙里,阴萝是这么想着的,她的脸颊逐渐蒸薰起了一点蜜粉,唇色愈发娇艳欲滴,意志都好像被吻软了,吻湿了。

然而她低头,看着裙笼里鼓起的形状,像狐狸头,又像是花冠。

是她喜欢的。

唯独不是她心爱的。

阴萝掀开裙笼,露出狐狸那毛茸茸的、湿漉漉的吻尖,它欢喜又茫然望着她。

“嘤呜?”

还没好呢,还要亲亲,还要甜甜。

它狐耳顶了顶她的掌心,蓬软又嫩绵,整只狐都黏答答热乎乎的。

“不亲亲啦,该走啦。”

容雪诗,我的不禁欲佛,我的死俏狐狸,我有时恨得想要掐死的绝美道侣,我该走啦。

她捧起红狐狸,郑重在它额心留下一吻,随后,起身越过毛葡萄丛,下了这满山坡的春色。

这次我是真的要走啦。

“……嘤呜?”

徒留那还在原地的红狐狸,挠了挠大花冠,又无措甩打了下尾巴,轻轻呼唤道。

裙裙,你还回来吗?快要下沙沙雨啦,别乱跑呀。

啊。

山上的葡萄要熟啦,今年会很甜的嘤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