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当然有无往不利的神通。但是大王,即使尊贵如大女神,那也是决计不能随心所欲、无所不为的。”
眼见大鹏妖王默然不语,神色间颇有心动。黑影趁热打铁,循循善诱:
“不过,
大女神虽不能轻易降世,却未必不能洞悉我等的谋划,设法旁敲侧击。所以,为今之计,还是要先发制人,才算稳妥。”
妖王沉吟片刻,终究缓缓点头。
·
眼见龙王已经旋转着飞出九霄云外,旁观的仙人们也不再逗留,纷纷应和下广成子的邀约,随着真人呼唤,架起云头往昆仑山而去。
祥云瑞气四处飘散,仙影霞光随之隐没。被独自留在原地的凡人林貌正自懵逼,却忽见空中一道金光闪过,猴哥自远处一个跟头翻来;而后是云雾缭绕,瑞气纷呈,光影中又浮出了广成子的身形。
广成子微微而笑,向猴王颔首:“大圣脱困之后,这分身幻形之术用得也是炉火纯青了。”
大圣瘪了瘪嘴,颇为不满:“你这老官,做事也是偷偷摸摸!有什么事不好大大方方的讲,非要单独将咱留下来?”
广成子笑道:“也不过是以防万一,要请大圣做个见证而已——我们先前的赌约,而今还没有眉目呢。”
他转头看向兀自迷惑的林貌,语气平和:
“林先生,你们当真要在长江、黄河兴修水利?”
林貌道:“这也是难免的事情,古往今来,又有哪一朝哪一代,敢疏忽了长江黄河的河工呢?中原——中原毕竟与其余地界不同,还请仙人明鉴。”
华夏文明是以治河起家的文明,未曾建立国家,先就要学着治水。毕竟,流经中原的长江黄河,可绝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水道,是吧?
说来也是奇怪。其余古文明的母亲河——诸如尼罗河、恒河等,素来皆以体贴温柔、予取予求而著称,定期泛滥淹没两岸,为沿岸土地灌溉入充足的水分与无机养料,杀死潜伏在土壤中的虫卵;又在确定的时间退潮,为耕作留下空间。于是古文明的先民只需要定时播种与收获,便能舒适享受漫长的农忙闲暇、丰盛的作物,清闲到可以腾出手来构造大量的奇观,精巧又复杂的宗教。
而反观中原文明的母亲河么……什么干旱、泛滥纯属家常便饭,一个不开心来个从北到南夺淮入海的大改道,那也是理所应当,丝毫不足为奇的事情。生活在河流流域的民族,当然也只能奋力挣扎,苦苦求生,自小就得懂得以人力胜天的道理。
关于这一点,自大禹以来的历代君王,想必都是刻骨铭心之至了。
也正因为如此,仙人们其实没有什么立场阻止朝廷的治水大业。他们毕竟不能诽谤古圣先贤,更不能质疑禹王以来文明因袭的惯例,最多也不过是吃个瓜而已。
不过,广成子真人吃瓜也吃得很有章法。他道:“历朝历代都要修河工,但当今皇帝要兴建的工程,规模恐怕实在不小吧?”
林貌道:“这也是为后人着想,否则治标不能治本,总会有莫大的麻烦。”
他言语有些含糊,但用意还是很明确的。趁着而今有现代技术力量支持,能修的工程还是料理了最好;否则将半截摊子丢给安富尊荣的后来人,还真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而且吧,现在也的确是修水利的好时机——说得地狱一点,由广大帝引发的隋末之乱,虽然极大破坏了生产,但也大大减轻了人地矛盾呀……
如果以历史而论,初唐大概已经是清理水系,维护云梦泽水域最后的时机了;等到贞观、永徵之时,人口滋生、耕地繁多,上流水道日益壅塞,这数千里浩渺云梦泽水体,也要随着整体气候的变化,缓慢而坚决的消弭无影,最终只留下区区洞庭湖残迹,供他人凭吊而已。自先秦以来,无数有关云梦泽的歌咏诗文,自此也无所依凭了
如此说起来,朝廷修整长江水道的举措,其实还于洞庭龙王大大的有利。真不知他是搭错了哪根神经,居然还要上天大闹。
广成子抬了抬眉毛,并没有寻根究底,而只是淡淡开口:
“麻烦与否,姑且不论。只是你可知道,水利工程的规模一大,要考虑的琐事便会不计其数?”
“不,我说的并不是‘科学’。”似乎看透了林貌的心思,真人微微摇头:“那称为‘科学’的办法,当然是高妙绝伦,无可比拟,唯有叹服而已;但贫道只想告诉你一句,工程规模大到了一定的地步,某些玄学法理、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情,就要被逐次牵扯进来了。”
“林先生,你或许明白‘科学’,但其余的事情,又能掌握多少呢?”
“慎之,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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