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她求情干什么。”四爷板起了脸。
他觉得皇后的惩戒还是轻了,但这些都不如年娇带给他的惊喜大,苏培盛向他复述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年娇哼哼一声,得意洋洋起来:“皇后娘娘也夸我威风。这些都是和爷学的,从前在府里的时候……”
这更是四爷没料到的,他正要捧起的碗筷放了下去,挑起眉,毫不吝惜地夸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年娇嘴角更翘,她整个人贴着四爷坐下,抱着他的手,叙述宁贵人有可恶常识有多欠缺。
不等她抱怨完,四爷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光是抄写佛经还不够,再赐几个嬷嬷下去,教导武氏规矩。”
今天的皇上格外好说话,年娇仰起头,眼眸亮亮的,像盛着夜空的星星。
很快,把宁贵人忘到了旮旯角里,她轻快地说:“我二哥……”
终于提到年二哥了,四爷神色更加温和:“娇娇的几个兄长都很好。”
年娇重重点头,就听四爷道:“我已下了圣旨,年羹尧不日凯旋,将于宫中举办庆功宴。他没有辜负汗阿玛的期待,日后更重的担子,朕也能放心让他扛了。”
朝堂的事情年娇不懂,她嗯嗯几声,那副模样,仿佛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
四爷失笑,一时间升起促狭的心思:“如今不咒你二哥了?”
“……”年娇脸一红,辩解似的道,“原来都是我乱说的。”
心里却下意识地琢磨起来,她都那么努力了,二哥总不能重蹈覆辙吧?
虽然从前的王爷许下承诺,说什么君无戏言,二哥的命总能保住,但年娇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等她思考要不要再给年羹尧去一封信,教导他谦虚谨慎的做人之道,四爷抿一口汤羹,提起了年希尧:“允恭平日最喜欢什么?”
年娇一愣,想了想说:“大哥最喜欢钻研他那些爱好,医术,几何还有琴艺。”
最了解兄长的果然是妹妹,四爷颔首:“你大哥的画技亦为高超。”
四爷想起了年希尧上呈的折子,所附还有一幅画像,正是太上皇的肖像画。这样的臣子,任何一位君主都会偏爱。
耳边传来年娇的附和,缠着手臂的力道更紧了些,四爷低头,给她夹了一块酥肉,随即慢条斯理地道:“不像贵妃,平日里最喜欢吃饭。”
年娇:“……”
年娇睁大了眼睛,唰地收回了手。
她今晚都没叫小厨房烧满汉全席,皇上这话好没道理,她气呼呼
地道:“那爷最喜欢什么,最喜欢我?”
轮到四爷哑口无言了。
他动了动唇,在年娇的虎视眈眈下,半晌应了声。
年娇转眼得意起来,四爷心想,他是不想叫她哭得眼睛红,闹得他半宿睡不着觉……
算了。
.
贵妃娘娘最终没给自家二哥去信,一觉睡醒,她便忘记了这回事。
离册封大典越发近了,年娇生辰也相距不远。朝堂上下最为关心的忠成侯辞官,直至半月后还没个定论,他上书的折子,到底被四爷按下不表,于是满朝文武都明白了,皇上这是舍不得。
便有人酸溜溜的,年家出了一个贵妃还不够,也不怕烈火烹油,引火烧身!
年希尧辞官乃是明智之举,他们无法攻讦;贵妃身处深宫,他们也无法冒着惹怒万岁的风险,弹劾其荣宠太过。
从前的雍亲王是什么脾性,他们为官多年,哪还不清楚?若不是八爷谋逆,被太上皇安排得明明白白,指不定现在是个什么下场。
贵妃的事说白了是帝王私事,窥探帝王私事,岂不是不要命了?
有人念头一转,便把主意打到了另一个年家人身上。
渐渐的,市井涌现出了年羹尧远在四川、拥兵自重的谣言,虽是萌芽,只等哪一天长成参天大树,传到皇帝和朝中重臣的耳朵里。
十月二十八日,年羹尧带兵凯旋。
大清许久没有一场胜仗来提升士气了,何况还是新帝登基的关键时候。为彰显重视,皇帝率领百官于宫门亲自迎接,更有礼部官员候在城门外,为大军指点方向,接风洗尘。
年羹尧胡子拉渣,甲胄蒙满了尘埃,等余光望见宫门飘扬的旌旗,哗啦一声下了马。
当着礼部官员的面,他摘下头盔,砰地跪了下来。
身后的几位副将,都默默地下了马,阿保上前一步,接过年羹尧的头盔,立在了他的身后。
在礼部官员震惊的注视下,年羹尧膝行往前,就这样一步一步,往宫门挪去。
明黄色的华盖离他越来越近,年羹尧恍若注进了无限的精力,眼神更坚毅几分。
而此时此刻,宫门一片寂静,文武百官皆是目瞪口呆。
九爷张大嘴巴,十爷觉得自己世面还是见得少了。
此人……打了胜仗,竟是跪着回京……
四爷怔愣许久,忍不住向前走去。
他肃着脸,步伐越来越快:“亮工何苦如此?”
年羹尧停下来,远远地朝四爷磕了个头:“我有今日,全赖太上皇与皇上的信重,大军□□,也因沐浴当今的皇恩。”
说着,眼眶发红:“做人不能忘本,为臣更是。”
最后他道:“四爷,臣不负您的期望,臣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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