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已是自顾自塞给了他,然后把要求告知:“花的,亮的,鲜活的,耀眼的。”
苏培盛又呆了。
他咽了咽口水,没听说过年侧福晋喜欢这类型,难不成王爷转变了喜好?
半晌,手忙脚乱地收好银票:“是,是。”
四爷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端起烛台,把温热的灯芯拨了拨,继而埋头书案。
他身后的椅架上挂着一件披风,藏青的颜色,一眼看去没有花纹,不太像是成年男子的尺寸。等到夜深人静,窗外传来幽微的凉意,四爷扯过披风,霎那间,连烛火都明亮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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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娇一觉醒来,问春喜气洋洋地掀开床帐:“格格,二公子进京了!”
她高兴道:“二公子昨儿住进了驿站,今天一早,便随宫里传旨的队伍进宫面圣,那叫一个马不停蹄。王爷不想您过于担心,还专门叫了人传口信,前来栖桃院告知二公子的消息。”
年娇下意识地露出惊喜的神色,很快压了下来,不让自己的嘴巴翘得太高。
虽然二哥一天到晚就知道坑妹妹,但血浓于水,那么久不见了,谁不会思念呢。
就是不知道二哥能不能前来王府与她说话,年娇轻快地下了床,很快想起了什么,扭过头问:“来递口信的人呢?”
“还候在外面。”
候在外面就好,老板是最最重要的人,每一个抱大腿的机会都不能浪费!
年娇从桌案上的铁盒里翻出桃花笺,这是上回她收纳的东西,她挑挑拣拣,选出较为满意的一张:“别叫他走了,先把这个带回去。”
“……”问春接过,“好。”
桃花笺到底没来得及递上,只因四爷一大早进了户部衙门,开始忙碌筹饷的事务。
人一忙起来,就会忘了时间流逝,听闻宫中来人,四爷眉心微动:“李谙达跟前的?”
来人正是李德全的小徒弟,他笑眯眯地打了个千:“王爷安好。万岁爷正有要事找王爷呢,您看,这就同奴才进宫?”
如没料错,汗阿玛此时正在召见年羹尧。心底的思绪转了一转,四爷颔首应了。
时至晌午,太阳热烘烘地照在大地上,两名男子一前一后走出紫禁城。
一个身着蟒袍,面容清俊,一个穿戴从二品官服,器宇轩昂。不消多时,身穿蟒袍的男子转过头,微微一笑,消融了浑身的肃冷:“很久之前便听闻亮工年少有为,只是相见匆匆,一直没有机会与你叙一叙话。”
年羹尧恭敬地道:“王爷的赞誉,我愧不敢当。”
四爷总算体会到了年羹尧的谨慎,方才御前奏对,要不是皇上厉声叫他起来,年羹尧能从头到尾跪着听。
四爷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嘴角都抽了抽,还是李德全苦口婆心地劝,才劝住他战战兢兢地坐下。
可这样的谨慎并不妨碍他惊才绝艳,皇上问他军事的时候,年羹尧答得实在精彩,连他这个领兵外行都顿生醍醐之意。
想起年羹尧对于郭络罗氏的布局,四爷眼底更添欣赏,觉得其余青年俊杰和他一比,全是庸才。
就是几个兄弟,同他比也远远不如,老九能治下吗?老十能打仗吗?
年羹尧万万不知道自己在四爷心里的地位,直接蹿升到了九爷十爷之前,他当下实在高兴,因为皇上金口玉言,叫四爷领着他前去雍亲王府,就军饷一事进行商议,顺便叫兄妹俩见上一见!
他有多久没见年娇了?记不清了。
听说妹妹在雍亲王府活得很是滋润,但眼见为实,只有亲眼见过才能放心。
即便年羹尧相信自己给年娇谋划的人设,但,他实在不相信年娇本人。雍亲王的智商自然没问题,对上年娇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年羹尧很是怀疑,都那么久了,王爷还没看破她的伪装吗?
——而后时不时传来年侧福晋最为受宠的消息,打消了年羹尧的怀疑。
思来想去,唯有一个理由了。
唉,美色误人……
故而他对上四爷,总有一分心虚在,年羹尧原本的谦逊谨慎,更浓郁了几分。
四爷邀他同行,他推辞再三,终究拗不过苏培盛的巨力,被扯进了马车里。
一路上,四爷问什么他答什么,答得四爷都沉默了起来,觉得亮工此人太过实诚。殊不知年羹尧因为心虚,更因为实在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妹妹都是四爷的人了,那他成为四爷的人,岂不是迟早?
年娇信誓旦旦地说四爷会是下一任皇帝,年羹尧头一次觉得妹妹有点聪明。
否则他就算拼死,也不会让年娇进雍亲王府。选秀前声泪俱下地向皇上求个恩典,皇上恐怕不会不答应!
四爷并不知道年羹尧在想些什么,等到马车停下,他掀开帘,就见府外站了一个颇为面熟的小太监,正焦急地翘首以盼。
苏培盛一惊,立马走过去低声斥责:“呆头呆脑站在这儿作甚,岂不是碍主子的眼。还不进门?”
小太监被斥得紧张起来,躬下身,结结巴巴地辩解:“年、年侧福晋命小的把此物交给王爷,王爷不来,小的不敢进府!”
说着,高高举起手中的桃花笺,苏培盛顿时犹如被掐住脖子的鸡,不动了。
四爷:“……”
年羹尧:“……”
年羹尧耳视极为灵敏,自然清清楚楚听到了那句“年侧福晋”,看到了苏大总管那张遽然变色的脸。
霎那间翻江倒海,内心动容,他妹妹居然作威作福至此?
说好的谨慎呢?那桃花笺上,究竟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