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仔细看了看,问了几个问题,都是容哥教他的,多问问好选人,家里头有两个孩子呢,这招人干活得仔细着点。
陆清觉得容哥儿说的有道理,这几个婆子瞧着长的都差不多,他观察的仔细,发现有一个婆子手上是没有厚厚的老茧的。这婆子刚才他留意了一下,牙人介绍的时候说她姓魏,今年三十七了,他便问了一下之前是主要干什么活计的,还问了一些其他的情况。
只是他刚问完,婆子还没开口,牙人先开口了。
他拉着陆清到一旁说话,瞧着一副心虚的模样,“夫人,这个婆子情况有些特殊,她呀,之前是在一家大户人家里当乳娘的,没干过什么粗活,但是因为得罪了主家的人,被赶出来了。赶出来的时候被打了一顿,也是个可怜人,我看她带过孩子,就把人给您带来相看了。您要是介意,我回去再寻摸几个别的人选给您。”
陆清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她知道在京城一些高门大户里头有很多见不得人的阴私之事,若是再遇上一些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富贵小姐和公子哥,那这家里头的下人换的是十分快的。听牙人的意思,魏妈妈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其余的不方便多说,毕竟涉及到人家高门大院里头的私事,多嘴可不是意见好事。干这行的牙人深谙这个道理,别看年纪轻轻,可精明着呢。
不过他也不敢诓骗陆清,毕竟人家也是个官夫郎,他给介绍人这方面还是十分尽心尽力的。
听完牙人说的,陆清走过来问魏妈妈,“会做针线活吗?”
魏雅娟低着头老实答道:“会的,会给孩子做小衣裳,大人的成衣也会做,还会绣一些帕子,腰带。”
“好,那你留下吧。”
魏雅娟像是不可置信似的惊讶的抬起了头,她瞳孔微微收缩,其实刚才牙人在跟陆清小声说话的时候她就听见了,她听见牙人说她原先是得罪了主家被赶出来的,当时她就不抱什么希望了,没人会愿意要一个因为得罪了主家被赶出来的下人。
在被牙人领着到陆清这里上门挑选之前,她还跟着去过好几个招下人的家里被挑选,因为之前她都是在大户人家里做工,所以去的基本上都是家里头条件不差的人家家里应聘的。但无一例外,人家一听她被赶出来的理由,都不要她。
今天带她过来这个牙人其实是她的一个远方亲戚,看她这种情况叹了口气,她已经挂牌在牙行两个月都没找到活干了。她家里还有一个病弱的儿L子需要吃药花钱,她心里十分焦急。手上没有茧子,招工干粗活的嫌她干不了也不要她,就这么一直拖到了现在。
这才出门的时候牙人还特地跟她交代:“这次招人的主家也是个做官的,家里刚好有两个小孩子需要照料,想找个有育儿L经验的人过去,你刚好符合。
只是这家主人可能没你之前待的主家富有,每个月的月钱肯定没你之前高。但也有一点好,这主家人口简单,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没那么多后院的阴私,待着要轻松一
些。你看你去不去?
你可要想好了,这可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要是再没人要你,我也帮不了你了。你也知道,你这一直挂在牙行没人要,牙行可是要收费管理的,唉,嫂子,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魏雅娟毫不迟疑的点点头答应了,钱少点就少点吧,听起来这主家应该是个厚道人家,她现在只求每个月能有稳定的月钱就够了。
刚才主家问她情况的时候她的心瞬间凉了不少,再加上牙人说的也都是实情,她觉得自己又没希望了。这个月要是再找不到活干,儿L子的药费最多只能再撑一个月了。
听到自己被挑上的瞬间,她又惊又喜,站在原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牙人也替她高兴,生怕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活告吹了,赶紧说道:“还不赶紧谢谢夫人。”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魏雅娟连声说道,她抬头瞅着陆清,这位夫人竟然是个哥儿L,而且瞧着年纪不大,看着倒是好相处的多。
陆清被魏妈妈连声的夫人夫人叫的十分别扭,他佯装淡定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十分不适应的。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露怯,如今他现在可是主家,自然是要树立威严的。
除了这个魏妈妈,陆清还挑了另外一个婆子,姓李,穿了一身干干净净的粗布衣服,瞧着还洗的有几分泛白。刚才听牙人介绍说这位李妈妈擅长做饭,其他的粗活也都能干。进来之后一直端端正正的站着,丝毫不怯场,也不乱瞟乱看,陆清最后选了她。
人定下来之后,陆清给牙人结了钱,牙人在这中间充当的是中介的角色,陆清是要给这两个婆子的一个月月前算作是牙人的中介费,这是牙行的规矩。
结了钱之后,牙人领着剩下没被选上的四个婆子回去了,这几个没被选上的人一脸失落,他们喜欢和善好相处的主家,刚才到陆清家里时,虽然没有乱看,但听着这位主家说话十分温和,应该是个好主家,可惜了,她们没被选上,这就意味着她们还要去别的人家去被挑选相看。
毕竟在京城里找活不容易,有点门路的都进大户人家里头当差了,即便是进去当个粗使婆子,一个月也有不少月钱。像她们这种没门路的只能待在牙行里慢慢遇,希望能找到一个不错的主家干活。
等到牙人走了之后,陆清给魏妈妈和李妈妈先简单交代了一下事情,就让她们先回去了。
回去后她们得把自己的铺盖卷还有一些日常用品收拾一下搬过来,宋声当时买房子的时候前排的倒座房派上了用场。倒座房总共有一排,里头闲置的屋子有好几间,春生住了最边上那一间,方便管理马厩,余下几间都还空着。
魏妈妈和李妈妈都很麻利,回去之后麻利的收拾了东西搬了过来,好似是早就收拾好了,时刻准备着只要找到了主家就能立刻搬。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
李妈妈是招来的粗使婆子,专门负责做饭浆洗衣服打扫屋子院子的活计,魏妈妈主要是帮忙照顾孩子,做小孩的小衣服小鞋子,给孩子洗尿布、喂羊奶等等,哄孩子的
活多一些,如果李妈妈忙不过来她也需要去帮忙做做饭之类的。两个人的工钱都是一个月一两银子。
春生一个月也是一两银子,他作为一个车夫,一万次庆幸自己是跟着宋声一起从老家过来的,来了京城后这车夫的活其实不重,每日只需要接送家里老爷上下班,偶尔夫人出行的时候他赶下车,其余时间都在打理马厩,清闲的多。
就这一个月都能拿一两银子的月钱,他是做梦都没想到的,春生无比珍惜这份工作,就连家里的马厩他都打扫的十分勤奋,即便是夏天,马厩里也没什么异味。
算上郑昀,陆清算了算,一个月光是给月钱就要花四两银子,想要租个门面铺子做生意的心更急切了。
李妈妈是个勤快的,她带来的东西也简单,郑昀像个管家一样,给她和魏妈妈简单介绍了一下家中的情况,然后带她们去了倒座房安置。还交代了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项。比如早上早起做饭的时候要早一些,他们家老爷要早起去翰林院坐班,会起的很早。
还有就是让她们平时在家里尽量动静小一些,他们家老爷的公子年纪还小,怕被吓着了。在家里做活的时候尽量不要说闲话,夫人不喜欢碎嘴的下人。以及院中就有水井,取用水不用去巷口的水井打水。
郑昀又跟她们说了一些饭菜上的忌口和主家人的喜好,这样做饭的时候能有个侧重点,防止她们做出来的饭合口味。
郑昀年纪虽小,说话做事却十分稳重,尤其是他十分注重细节,很爱护这个家。魏妈妈和李妈妈都不敢轻视这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小伙子,把郑昀提点注意的都记下了。
李妈妈麻利的收拾完天色已经不早了,她直接进了灶房准备做饭。本来还犯愁做些什么饭好,刚好刚才那个小管家跟她说的主家的喜好,她看了看厨房剩下的菜,很快就决定了要做什么饭。
魏妈妈则是进了屋里帮忙照看孩子,来之前她就听牙人说了这主家有两个孩子,她本来以为是一个大的一个小的,进来一看却发现两个差不多大。
看她眼中微微的惊讶,陆清笑了笑说道:“这俩孩子是双胞胎,老大是男娃,老二是个哥儿L,现在一岁多一点,开始皮实了,一个人不好管。”
魏妈妈很喜欢孩子,她来之前都把指甲又剪了剪,磨得更圆滑了,就是怕手指甲戳到孩子。
听到陆清的话她惊讶道:“双胞胎?这在京城都很少见呢,夫人真是个太有福气了。”
陆清听到魏妈妈说他有福气,他笑了笑,有福气吗?村里人也是这么说的,看着躺在小床里的团团和圆圆,再想想相公,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他的确有福气。
不过魏妈妈总是叫他夫人他怪不适应的,他是个哥儿L,哪有哥儿L被叫做夫人的。不过他却没有反驳,毕竟现在跟以前在村里可不一样了,他是相公的夫郎,现在家里请了下人,在外人眼里他就是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要是畏畏缩缩的,让别人瞧见了,丢的可是相公的脸。
人家不会说他如何丢人,只会说宋
大人的夫郎如何上不得台面。他现在不光是代表自己,还代表了自家相公的脸面。陆清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一下子重了不少,多了一层束缚在身上。
但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要慢慢适应。
魏妈妈是在高门大户里给人当过乳母的人,见多了那些后院里的事情,她一开始听牙人说的这主家是个状元郎,虽然很了不得,但是出身微寒,娶的是个夫郎。
可在她看来,这夫郎能当的好家也是件不容易的事。人家状元郎虽然出身低微,听牙人说现在的官职也不高,可人家再怎么着也是官老爷。魏妈妈看得明白,所以很守规矩,一直都毕恭毕敬的。
她在别家当差的时候,是见过一些姿势身高的小丫鬟的,仗着自己的主子宠爱,不把一些人放在眼里,平白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后来被主子厌弃了,直接被打了一顿,打发卖掉了。
魏妈妈这种还好,她签的是活契,并没有打算卖身。所以即便得罪了主家,主家也没有办法把他打发卖掉,因为手上没有她的卖身契。
屋里头陆清坐在床边整理衣服,另外一边的小床上,陆寻再陪两个孩子玩儿L,旁边坐着魏妈妈,也在小心看顾着孩子。
谢容下午的时候就没出来,等到牙人走了之后他才出来的。
魏妈妈刚一进屋就看到了他,她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子惊讶。不过现在竟然到了主家做事,那就多做事,少说话,把嘴闭严实点才能干的长久。
魏妈妈低着头走过去,守着规矩跟谢容问了声好,就去孩子那边了。
陆清丝毫没发觉有什么不对,见谢容出来了,他拉着他坐到床边说话:“睡得可好?那会儿L听你说头有点疼,现在还疼不疼了?”
刚才牙人在的时候谢容是为了避开他们,才说自己头疼的。不过刚才在屋里歪在桌子上确实睡着了。
他眉眼含着笑说道:“睡得很好,已经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