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1 章(2 / 2)

“郎君,您这庖丁术可是家中不传之秘?是否还愿意收徒……?”

“总是听说古时候那位庖丁祖师爷的一手解牛手艺有多么的神奇,之前我尚还不信,但今日有幸观之郎君的庖制技术,却也对此信了三分了!”

不提那些围上前来、登时变得热切无比的年轻屠户,就连之前还打算一定要让陆琛全额包下猪羊的老者都干脆地包了一大包新鲜的肝肺肠肚儿并一扇卖相极佳的羊肋排塞到了还在愣神的陆琰手中,对陆琛的手艺交口称赞。

若不是陆琛坚持不要工钱,那老屠户甚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以陆琛这般高超的庖丁技艺,若是请来专门替人剖肉,仅一头猪的炮制价钱至少也要另付其半贯钱才是;而陆琛一文不取、只要鲜肉,这次明显是他赚大了。

“那么,下次郎君若是技痒还想一试手段,只需提前一日来宰房告知小老儿即可,小老儿一定为您备好足量的猪羊牲畜、供您宰个痛快,之后奉上的鲜肉酬谢也必不会少……”

麻利地将已经炮制好的肉堆在小车上的肉担上、第一个前往早市,急于抢占售卖先机的老者也没跟陆琛废话,直到推着车的人半只脚都迈出了宰房,那求陆琛以后多多光临其摊位的声音还在不断从门外传来。

但当老者一走,其余在场的屠夫们也都纷纷出言相邀、立刻开始挖起了墙角;恨不能再多看几次陆琛的庖丁术、在一旁多学几招。

“嗐,别听那王老头的——郎君下次若是来我的摊位,我直接送您一个大蹄膀如何?其余精肉您看上哪处也尽可以挑选!”

“切,这么小气也想让郎君去你的铺子?郎君看我!来我这里,我直接送您半扇猪!!”

“一头羊!我送您一头羊!只求之后您庖肉的时候能让小人在一旁观摩一二……”

……

直到摆脱了诸位过于热情的屠子们、踏着刚刚升起的朝阳往返回家,陆琰整个人都还沉浸在方才所见的画面之中。

看着走在他身前的陆琛的背影,少年突然间只觉得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看懂过他的这位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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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这手庖丁之术是三年前大兄你和某位来青阳观挂单的道长学会的?”

当天中午,陆氏新居大堂的餐桌上,少年看

着对面的陆琛一脸震惊之色。

不……不是?那些道长们竟还会这般炮制牲畜的法门吗?

“嗯。是啊。”看了眼对此事充满了好奇的弟弟妹妹,

他们的这位无良兄长面不改色地编了个故事,

将自己今日展露的冰山一角全都推到了某个莫须有的道长身上:“只不过,后来此人离开了青阳观、继续云游四海,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这倒有些可惜,如此授业之恩,兄长若是有缘与之再相逢,一定好好感谢对方一二才好。”一旁的陆芸听得两眼放光,为这世间竟真有如此奇人而频频感叹。

此时的少女却不知道,日后她还会在陆琛这里听到更多来自青阳观的奇人逸事,怕不是天下奇人都汇聚在这座小小的江南道观里了。

倒是一旁的小陆芙只一心埋头干饭,就连故事也顾不得听了——

在拿到老屠户相送的鲜肉后,陆琛和陆琰在归家的途中用少许猪杂下水在沿街的蔬菜摊上换取了不少芜菁、菘菜及诸多煮肉辅料,由陆芸下厨将之放入大瓮中与葱、姜、枣、橘皮及新鲜羊排一同炖煮、熬出一大锅正适合消解春寒的雪白羊汤,只消喝一口就令人浑身发汗、鲜得人眉毛都要掉了。

至于那些剩余的猪杂下水也都被陆芸加入盐和豆酱一同浸卤、可以存放多日不坏,足够陆家四口吃到下个月陆琛拿到例钱之时。

就在陆琛夹了一块子卤猪杂入口,因其中的腥味儿微微皱眉,不由得在心中暗暗记下、必要将阉猪养殖法早日在此世发扬光大的时候,一旁的陆琰却久久持筷、看着陆琛欲言又止。

“大兄,以你的举人之身,行今日屠夫之事是否会于你的名声有碍?”

终究还是吐出了几度涌上喉咙的疑问,少年看向陆琛的目光中有些担心。

哪怕是前世未能以文入仕、因阴差阳错走上了武将之路,曾在幼时受秀才老爹耳濡目染的陆琰也是明白士子文人养望的重要性的——

若是今日之事传出、令陆琛的名字前被冠上屠户二字,那对大兄今后的仕途来说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如今的大景文人多崇尚清流、耻于与三教九流之人为伍,怕不是会对自甘堕落、厮混于屠夫之中的大兄避之不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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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口碗中陆芸特意为自己熬煮的枇杷花汤,单手屠了二猪一羊却因回程受了冷风而气喘复发的举人老爷对陆琰的担心不置可否。

不提他日后本就无意入朝为官,更不想与此世的那些清高文人有什么交集;陆琛本身对屠夫一职也并无恶感——

毕竟民以食为天,作为为广大生民所享肉食的提供者,屠户实是非常重要的社会角色;而在蓝星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姜子牙、何进、张飞等人也都曾身为屠户,最后也还不是照样名留青史?

“无妨,”对着此世的便宜弟弟摇了摇头,陆琛从桌上的汤钵中夹起一块炖得酥烂的羊肉,“比起这个,你若再不动筷,这钵中的羊肉可就都要被芙娘吃光了。”

顿时回神的陆琰:!

夹了一块羊排、立刻开始干饭的陆琰:我吃、我吃.jpg

然而,就在陆家姐弟三人都撑得肚圆、放下筷子后,他们这位只是对午饭浅尝辄止的大兄又抛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明天便是我与友人约好一同上京的日子,我需要回书院与他汇合,你们也一同随我走这一趟罢。”

在陆琰三人震惊的目光中,陆琛缓缓说道。

“毕竟,之前明明约好,如今却要毁约,还是当面与那人说清楚比较好。”

还未等陆琰陆芸因大兄马上就要北上进京赶考而在心中生出离别的哀愁,便被陆琛话中的隐藏含义惊得愣在了当场。

“等……等等,您说的【毁约】是指……?”最后,还是陆芙率先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话。

然后,少女便得到了陆琛语气无比平淡的回复,平淡得仿佛在谈论今日天气如何一般:

“嗯。就是说——今年这科举,我不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