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伯伽椰子长得很漂亮,一双秋水剪瞳仿佛会说话,哪怕一个字都不说,就似乎已经说尽了千言万语。
她似乎也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仿佛一片行走的乌云,孤僻而阴暗,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变得湿潮潮的,从不照亮别人,也拒绝被别人靠近。
“你好,”江奏点头回答了对方的招呼,刚想要自我介绍,又感觉袖子突然被人拉了一下,于是改口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聊吧。”
佐伯伽椰子点了点头,她就像是从日本家庭剧里1:1复刻出来的传统主妇,似乎从来不会对外界说“不”。
“今天真是打扰了。”
“和这么漂亮的夫人交谈,我的荣幸。”
这话无比顺畅而自然,说的又真诚没有保留,饶是佐伯伽椰子也愣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后低下了声音,“您实在是客气了……”
“谈不上,我一向想到什么说什么,”江奏随意道,“伽椰子女士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对附近一定很了解吧?我想去购买一点食材,不知道去哪里会比较方便,您可以告诉我吗?”
女人为这称呼顿了一下,唇边闪过若有似无的古怪笑意,又微微地点了点头,“如果您不嫌我聒噪的话。”
两人简单地交谈了一番,只是以日本本土的观点,女人作为家庭主妇,似乎也并不十分合格。
她长期遵守在家里,很少外出,连购物都是尽可能选择离家近的地方。
“抱歉,”佐伯伽椰子轻声道,“我也不是很了解。”
“我初来乍到,刚好没有时间走太远,您建议的这些地方再好不过,非常感谢。”
江奏的余光瞥了一眼一旁的五条悟,后者像只警惕的小白猫,虽然表面上看似若无其事,实际上身体已经微微地炸起了毛,尾巴也在地上时不时啪嗒一下。
“那我们就先告辞。”江奏道。
女人轻轻地拉了一下手边的小男孩,“俊雄,说再见。”
小男孩的五官长得很不错,可以看出父母的影子。
不知道是不是害羞,不太爱说话,死死地低着头。
“没事,”江奏道,“尊重他自己的想法。”
女人歉然地抿了抿唇,拉着小男孩离开。
临走之前,她的眼神落在五条悟身上短暂停留了一刻,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情绪。
“不能住在这里。”等佐伯伽椰子彻底离开之后,五条悟开口,比起之前的平淡神色,现在的他多了几分严肃,“立马从这个地方搬走。”
江奏也没有像其他听见小孩过分提议的大人一样第一时间拒绝,只是平静地反问道,“为什么?”
五条悟转头看向旁边那栋独户建。
目光无法穿透的黑雾,就像一个巨大的眼球,整个将房屋包裹住,源源不断地向外滋生着浓郁的黑气,腐蚀着周围花草的生机,同时也像一张怪兽的大口,永不知饱,在
不停地向外吞噬,
无意中路过的路人都会被吞噬生气,
脸上肉眼可见变得萎靡不少。
而佐伯伽椰子牵着佐伯俊雄的手走进了兽口,身上的气息却完全没有一点变化。
对方快要进门之前又回头看了过来。
两道目光在空中对上视线,女人慢慢地、慢慢地勾起唇,露出了一个恶意浓稠的微笑。
五条悟闭上眼睛。
“不舒服?”江奏掏出手帕,给雪发蓝眼睛的小朋友擦了擦眼,“这么小就不要用眼过度了。”
确实很不舒服,仿佛沼泽最底层肮脏黑暗的淤泥,如影随形的粘稠感,让人绝望又难以呼吸。
这是个相当难解决的东西,或者说,根本就无法消灭。
诅咒这个东西就是这么一回事,永远在诞生,永远也无法消灭,伴随着人类永无止境的恶,长存于世。
“祂很危险,”五条悟淡淡道,“以那栋一户建为中心,一直到围墙的部分,都算是祂所掌控的‘领域’,在这部分区域,祂的力量相当大,我也不能保证你一定能够安然无恙。”
江奏:“原来如此。”
还好能听进去,五条悟心情难得好了一点,随后又听见她说,“你以后去科幻类也不错,对克鲁苏文学很感兴趣吗?”
五条悟:“……”
看样子是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完全没有把他说的话当真。
“我再重复一次。”五条悟道,“这不是在开玩笑。”
江奏道,“我知道,这不是演习。”
他从来都没有跟人解释的习惯,更何况还解释这么多,咒术界的规矩是不能跟普通人透露“怪异”存在的,但是他从出生打破了这个世界的平衡之后,就从来没有选择遵守过他人定下的规矩。
他的本身就是规则。
但是在规则还没有长大之前,他没有办法抵御所有的风险。
五条悟伸出手。
江奏配合地往他手心上看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