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卿也没说什么,帛肆中只剩她一个人。
天?色渐晚,陈克又进来了,抱拳行礼道:“郁娘子,请吧。”
郁卿淡淡道:“你?也想成为帮凶?”
陈克不忿道:“郁娘子,你?行刺陛下至重伤,陛下不怪罪你?分毫,还亲自来边关寻你?回去,你?还想怎样!”
郁卿放下手中针线,惊讶道:“那陛下夺臣妻子,将我掳到宫中时,怎么没想今日呢?我知道你?是食君禄忠君事,但你?又有?什么立场责备我?谢临渊把?责任甩你?头上了?”
陈克自知多言,低头握住刀,行了一礼,出门?去了。
天?不早了,再不收店,夜风就会?将雪灌进来,打湿绢帛。可她不太想去前堂,一直拖到天?彻底暗下来,才拿起烛台,起身出去。
果不其然,谢临渊还站在铺中,面?色阴沉地盯着她。
郁卿将烛台咚的置在柜上。
“出去。”她说。
谢临渊的声音极为冷淡,仿佛压抑着暴风雨:“你?既然有?自知之明,就该想好了再说话。”
郁卿缓缓走到他身前,仰头回视。
昏黄微弱的烛光下,他眸底的神色晦暗不明,将两道高低分明的黑影映在墙上,
郁卿仔细端详着,他这样冷血又唯爱权势的人,也会?难过吗?
他是不是从来都不会?真?心后悔?不会?愧疚,不会?彻夜辗转难眠,也不会?感到痛苦和无助?
他这种人,做了这么多恶事,居然也能心安理得活在世上?
会?不会?他皮下根本?已经没有?人性了,只剩争夺利益,杀人掌权,忌惮与征服。
似是被她的打量挑衅了他的权威,谢临渊蹙眉问:“你?在看?什么。”
郁卿斥问道:“谢临渊,你?这个人有?真?心吗?”
不知为何,这一句话似乎狠狠激怒了他。
他忽然不由?分说拽过她,郁卿猛地挣扎,被他一手箍住双腕,抵在柜上。
烛台猛地震动了一下,灯影晃动,烛芯噼啪,他提起她的脸就吻上来,那微弱的一点烛光搅得满室翻腾不休。
这台柜太高了,郁卿发根卡在边沿,酸得闷哼出声,立刻被谢临渊提着腰往上一撑,让她脚尖离地,被困挤在他颀长的身躯与高柜之间。
她找不到支撑处,踹他一脚又猛地滑下去一截,被他重新提着腰撑上来,压得更严密无缝,继续抽离她的呼吸。
打又挣不出手,踹也踹不了,郁卿憋得脖颈脸颊通红,窒息得发疯,狠狠咬了他一下。
血味同?时在两人口?中洇开。
像濒临危险之人,终于寻到了一把?尖刀,郁卿报复般地咬他的唇角,咬他的舌,将他施与她的全都原封不动讨回,用他的血来惩处他的罪过。她带着细细小?尖的两颗虎牙撕出一个又一个沾满铁锈的伤口?。让一滴滴血珠从他唇齿间溢出,顺着她唇边滚落,流过她瓷白的脸颊,没入昏暗中堆叠的鬓发。
谢临渊忽然怔在原地,愕然看?着她。
好似一个不信鬼神的人,亲眼见证了天?方怪谈,因此神魂潦乱。
好似从没想过,郁卿也会?回吻他。
其实?这完全称不上回吻,只是她情急之下的报复啃咬撕扯。
但谢临渊从没被回吻过,所以无法分辨这是仇恨还是爱意。
在他怔愣之间,郁卿抽出手,一拳锤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