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着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斯宁说:“但我有一件事要说。”
宋斯宁刚缓下来的心跳再次变快,问:“什么事?”
祁方焱弯下腰直视着宋斯宁,嘴角勾起笑说:“听胡姨说你快要做眼睛手术了,我想起你和我认识也快一个月,你不好奇我长什么样吗?”
祁方焱才洗过澡,头发半干,这样近距离的对视,他身上清爽的味道无孔不入的漫入宋斯宁的鼻腔。
宋斯宁浑身警铃大作,抓着扶手的手用力到快要断了,喉结不停的颤抖,隔着那层白纱他能感觉到祁方焱在看他。
他见过祁方焱的眼睛,锋利尖锐,犹如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刃能瞬间击碎他虚假的伪装,剥开他肮脏的灵魂,将他那颗龌龊的心脏打开,放在太阳下暴晒,让那些所有的污秽恶浊的念头全部都摆出来让他看个清楚,无所遁形。
宋斯宁心口窒息,强撑着一口气说:“有什么好奇的,我一点都不关心你长什么样。”
祁方焱的眼睛一寸寸扫过宋斯宁的脸,语气带笑说:“万一我长的很丑,你一睁眼吓到了,你肯定要怪我,不如我现在让你摸一摸?”
说着没等宋斯宁反应过来祁方焱一把就按住了他的手。
宋斯宁浑身一惊,像是被烫到了,他猛地甩开手说:“我说了我不关心!”
祁方焱的手被甩到了一边也没有生气,又问:“真的?”
祁方焱区区几句话却快要将宋斯宁逼疯了,宋斯宁面色通红,抬手指着大门厉声道:“我不关心!你现在给我出去!”
宋斯宁一向清冷自持,很少有那么失态的时候。
祁方焱挑了下眉,望见宋斯宁气急败坏的模样,缓缓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等他直起身子时,脸上已经没有半分的表情。
“你耍我一次,我还你一次,两清了。”祁方焱声无波澜的说。
卧室的大门打开又砰的一声关上。
宋斯宁坐在原地呆了几秒,忽然猛的冲到书桌前,他像是犯了毒瘾的人,面如纸色,胸口剧烈的起伏,手指颤抖的摸着画本。
浑身僵硬连手指都打不了弯,桌子上的笔纸瓶罐被撞到地上,宋斯宁不断的握拳放松,手指在画本上一遍又一遍的摸,努力的分辨画本和之前不同的地方。
没有,都没有
无论是位置,还是宋斯宁放的书签,或是画本上的褶皱,都没有改变。
除非祁方焱认真还原了现场,不然做不到一模一样
祁方焱不是个细心的人,他如果真的看了画本,不可能将一切都复原,并且他没有装傻的理由,也没有复原的理由
宋斯宁慌不择路,不断这样的安慰自己,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忐忑,还是害怕。
刚才祁方焱说的话很奇怪,这让宋斯宁犹如惊弓之鸟。
他惶惶不安,很害怕很害怕
他害怕祁方焱看见了画册里的内容,看见了他对他见不得人的心思,看见他矜贵冷漠的外表下实则灌满了龌龊肮脏的想法。
那些想法发臭发烂,恶心至极!
祁方焱若是看见了,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厌恶他,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宋斯宁抱紧了画册,如同抱住了一块寒冰,他身上阵阵发冷,额发被冷汗浸湿,似将死之人一般面无血色,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撒手。
其实这本画册里不光画下了麦田里阳光肆意的祁方焱,还画下了宋斯宁阴暗旖旎的梦。
在梦里宋斯宁对祁方焱的欲望再也遮掩不住,犹如破土而出的藤蔓从他心口钻出,一寸寸的绕过他皮肤,蔓缠住他的脖颈,捆绑住他的大腿,包裹住他全身。
藤蔓不断的收紧,而他不断的窒息,不断的战栗。
有的是在海边,有的是在雪地,有的是在雨夜
祁方焱会拥抱他,亲吻他,扣住他的双手,吻过他身上每一寸,最后压在他的身上
画面肮脏露骨,没有半分的遮掩。
宋斯宁每每从梦里清醒都是浑身湿透,手脚发麻,腰间软的动弹不得,如同生了一场让他痴迷沉沦的重病。
宋斯宁知道画下这些东西不对,可是他克制不住。
克制不住的画,克制不住的看,克制不住的想。
宋斯宁一点点垂下头,双手捂住了脸。
他觉得祁方焱讨厌他是对的,他太脏了。
真的太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