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乱说,我还打你。”
“我就说……”
穆云间又拍了他一下。
萧钦时:“……”
他呼吸急促地瞪着穆云间,眼中癫意浮现,环着他的手臂也缓缓绷紧,硬的像钢筋:“我就是要杀……”
穆云间第三次拍向他的嘴。
萧钦时两边嘴角同时向下,红着眼睛盯了他几秒,忽然把穆云间放到一旁,翻身下床跨了出去。
房门被重重甩上。
穆云间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水珠儿,嘴唇抿紧,重重地拿手擦了一下。
萧钦时一路冲出了卧室,站在宽敞的客厅里茫然四顾。
他耳力极好,即便隔着木门,也依旧能够听到穆云间拉被子在床上躺下去的窸窣声。
然后就是吴哥偶尔传来的语音声,穆云间应该是敲字与他聊天的,这代表着他一直没睡。
穆云间根本不在乎他……
方才下床的时候忘记穿鞋了,脚踩在地上冰冰凉。
萧钦时拉开了客厅的玻璃门,走到开放式的阳台,站在高约一米二的玻璃护栏前,从高处看着这个世界。
已经凌晨四点多了,这座城市仿佛没有睡眠,远远地能看到许多大高楼大厦都亮着灯。夜晚的霓虹过于明亮,天空中仿佛蒙了一层混沌的光雾,星月都看不到影子。
这里是顶楼,风有点大,萧钦时的头发被吹得微微飞起,凌乱地缠绕在苍白的脸庞。
他透过阳台往旁边去看,主卧室的窗帘拉着,只能从中间的缝隙间看到一缕微光,穆云间还没有睡。
他站在冰凉的阳台地砖上,心也像脚一样凉。
穆云间打了他。
明明错的是他,他却还打他。
风开
() 始大了,阳台上穆云间精心栽培的花草被吹得歪了头。
萧钦时面无表情地看着它们,心中涌出一股又一股的恶意。
把这些东西从阳台上丢下去。
他不是喜欢吗,那他就全毁了。
风越来越大了,放在架子上的绿植纷纷摇曳,看上去随时会从上面翻下来。
那双苍白的赤脚从阳台来到客厅,萧钦时抓了一个毯子走出去,盖在了放置盆栽的架子上。
哗啦一声,没来得及看到,旁边的护栏下面居然还有一盆,萧钦时低下头看向那可怜的球根海棠。
这盆似乎是塑料的,这么一下子咕噜噜滚出去,居然没有碎开,只是泥土散落了一些。
主卧的隔音很好,穆云间显然并不知道外面的狂风正在摧残他的宝贝,故而也没有出来拯救他们。
萧钦时蹲下来把它扶正,双手捧起地上的泥土塞进去,然后盘膝坐了下去,将它放在自己腿间环着。
穆云间从吴哥那里得到了准话,有些疲倦地沉沉睡去。
他这一觉睡的并不深,好几次都感觉身边有人摸了进来,但一个激灵醒来,身边却依旧空无一人。
已经要入冬的天气,身侧纯棉的床铺一片冰凉。
穆云间再次闭上有些酸胀的眼睛,缓缓叹了口气。
完全睡不着了。
穆云间开始复盘两人的对话,他有些犹豫,思索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表现的有些过分……其实萧钦时说他全网都是老公这句话,他确实有些生气。
但主要还是因为今天和萧钦时的事情被曝光了,让他有些压力。
搁在往日,可能就一笑而过了。
真正让他动怒的是萧钦时后来冒出来的杀意。
要是别人说割人舌头断人手指可能是气话,但萧钦时绝对是真的。
……但打他,也确实不对。
天蒙蒙亮的时候,穆云间从床上起身了。
拉开卧室门,他第一眼先看向了脚边……没人。
走向客厅的时候,他又很轻地扳动了一下次卧的门把手……门被轻松打开了,里面还是没人。
几步来到客厅,他假装不经意地把目光扫向沙发——
去哪儿了?
穆云间加快脚步,目光四处搜寻。
不只是担心萧钦时乱跑走丢,他更担心谁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惹到他。
一分钟后,他看到了阳台上花架上的小毯子。
小毯子旁边,长发被吹得乱七八糟的人正靠着玻璃护栏,双臂轻轻环着一株球根海棠。
他脸色苍白,听到动静之后睁开眼睛,神色冷漠而薄凉。乌黑阴鸷的眼珠让人想到毒蛇或者恶鬼。
可他怀里那株海棠,却柔嫩娇艳,被呵护的极好。
海棠的主人穿着柔软的白色毛毛睡衣,脸颊洁白莹润,缓缓靠在了客厅的隔断玻璃门上,剔透的眼眸与他对望。
萧钦时心中像是有什么情绪在翻涌着,看着他的眼神狠厉而疯狂,看上去像是随时会扑过来把他掐死。
穆云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怀里的那株海棠,道:“把毯子给花盖,自己冻着,傻不傻。”
萧钦时咬住嘴唇,眼中浮起薄薄的水雾。
穆云间走过来,把花架上的毯子拿下来给他盖在肩上,然后把球根海棠从他的掩护下拿出,指尖碰到他的手指,凉的像冰块。
他体温本来就低,吹了一晚上的风,更低了。
萧钦时看着他,无声地开始垂泪。
穆云间抿嘴,道:“昨晚刮风了?“
顶楼的风,远比下面要大的多。
萧钦时嗯了一声。
“怎么不进屋里。”
萧钦时皱了皱鼻子,嗓音低哑:“这里能看到主卧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