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那个抱着他的脖子,一边落着泪,一边发誓的幼子:“我要学武功,我要成为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我要做这天下最快的一把刀,把那些恶人,千刀万剐。”
他曾经以为这孩子只是被吓到了,后来才发现他当真敢将人千刀万剐。
那不是一个单纯作为仇恨的词,而是活生生的案例。
他不是没有胆寒过。
但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却屡次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万军之中取敌首级,为他杀出一条血路。
无数次里,他宽阔的身躯压在这位幼子的身上,看着他将牙齿都咬出血,也要将他背出尸山血海的样子。
他感慨万
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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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有一把利器,普天之下,只听他一人之命。
他将所有的脏活都交给他,看着他越发冰冷嗜血,成为所有人口中的疯狗阎罗。
他明明是接受过二十一世纪里,现代教育长大的人,却从未想过去纠正这个长得越来越歪的孩子。
因为这疯狗阎罗,是养在他的麾下。
他为他斩杀无数仇敌,为他扫空一切障碍,他忠诚而乖巧,即便受伤了也不会抱怨。
他是他的父亲,他理所当然地使唤他,自以为自己的信任就是给予他最大的褒奖——
寂静的深夜之中,萧不容的心口忽然狠狠地揪痛了起来。
他想起了四年前伴在自己身边的萧钦时,又想起四日前,太子府的圆桌前,那个含笑立在穆云间身边的萧钦时。
他一身鲜红,意气风发,自然温和地面对着自己得爱人,周身的阴森鬼气都消弭无踪。
萧不容的眼角逐渐溢出泪来。
这一刻,他忽然清晰地意识到了虞昭说的那句话里,蕴含了怎样的恨意。
“四年前,钦儿的婚礼你不在。”
“四年后,他为了不惹怒你,这般重大的喜事,却只能关起门来办。”
“萧不容,做个好父亲,对你来说很难么?”
他嗅着空气中淡淡的甜香,缓缓抬手,扯着肺部的疼痛,轻轻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难怪,虞昭会离开他。
她比自己更懂儿子。
是他,被至高无上的皇权蒙蔽了内心,做了二十几年的天选之子,他已经忘记了一个真正的父亲应该怎样去对待自己的孩子,他忘记了,萧钦时不是工具,更不是他手中的一把刀,不该一生受他驱使,为他所用——
他甚至想要废了他。
仅仅是因为他有了心爱之人,不再听他的话了。
可是穆云间的出现,却让他有了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他乌黑的眼睛原来也可以闪闪发光,他那苍白的脸庞也可以因为喜悦而微微发红,他穿上红衣的时候,是那样的风流俊俏,干净剔透。
他遇到事情的时候也会慌乱无措,不再只是疯癫歹毒。
他的儿子,不仅仅只是供他驱使的厉鬼,不仅仅只有阴沉晦暗的一面,他也可以那样生动而鲜活。
萧不容……
他扪心自问。
你当真想要让他回到过去吗?
作为一个父亲,你当真,只在意他能否为你所用吗?
天将亮的时候,空气中最后一缕甜香也消失了。
穆云间一夜未眠,听到动静便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来到窗前,见到萧钦时又折了一支桂花,正蹲在树下挖着土,把那支金桂埋在了里面。
微凉的秋日,天光微熹。
他像小孩一样守着埋在土里的桂花坐了下去,抬眸朝穆云间看来。
穆云
() 间忍俊不禁,提起衣摆翻过窗户。
萧钦时微微动了一下,看他安然落地,又重新地坐稳了。
穆云间朝他走来,和他一起围着那桂花坐下,单手托腮,盯着桂花去瞧。
萧钦时问他:“你在看什么。()”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我没找到花瓶。”
“我小时候也喜欢这样干,折一根枝条埋在土里,期望它来年可以长成大树。”
“我知道它长不成。”
“你可以给它浇点水。”
萧钦时道:“浇了水也长不成。”
“长不长得成是它的事,浇不浇水是你的事。”
“那样没有意义。”
“意义本身就没有意义。”
萧钦时又一次看向他,听他道:“去嘛,我想看你浇水。”
萧钦时只好站起来,去拿了花洒。
回来的时候,穆云间又往土里埋了几支,他顿时扬了扬唇,道:“你是小孩么?”
“是啊。”穆云间理所当然地道:“你是我就是。”
第一缕阳光照过桂树的时候,淅淅沥沥的水珠洒落在金黄的桂花花瓣上,在光线下闪闪发光。
穆云间接过花洒,忽然朝他甩了一下,水珠儿窜飞出去,一下子弄了他满身。
萧钦时一愣,穆云间已经掉头往桂树后面躲,哈哈大笑。
他笑容明亮至极,萧钦时像被勾了魂一样朝他追去,穆云间连一圈都没来得及绕就给他一把捉住。
“你耍赖,居然用武功。”
“不用武功也追得上你。”萧钦时把他按在树干上,重重来亲他。
穆云间伸手来推,道:“小孩不能亲嘴……唔……”
萧钦时不分青红皂白地吻着他,穆云间乌发半披,呼吸都染上了芬芳的桂香,萧钦时着迷地吻着他,将他肩头的外衫都剥落在了地上。
穆云间终于被放开的时候,听他低声道:“你陪我做小孩,我陪你做大人。“
“……”
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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