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灼之说蠢,这只毛绒绒的大狗却像是听明白了,可能平时没少被姜阳羽这么骂,知道蠢是不好的词。它不高兴地瞪了苏灼之一眼,冲他大声吠,像在生气地吼着反驳,我才不蠢!
不吐舌头摇尾巴,凶起来的时候,更像一只狼了,目光炯炯,威风凛凛,很能唬人。它甚至咧开嘴,露出尖尖的犬齿,一副要咬苏灼之的架势。
谢玦皱眉。看着再温驯无害,也不过是只不通人性的畜生。
他记得小少爷有多娇气脆弱,若是被狗咬一下,不知要痛成什么样。因此,他第一时间把人拉过来,拽出了狗嘶咬的攻击范围。
苏灼之毫无防备,脚步踉跄后退,差点撞在谢玦身上,被他的手掌抵着后腰,才及时停下。
狗狗扑了个空,嗷呜一声,不甘心地再次往前冲。
谢玦上前一步,目光冷冷,没做什么,但威武将军凭着动物对危险的本能,立即怂了下来,耳朵向后贴住脑袋,夹着尾巴,害怕地后退了两步,躲到姜阳羽身后。
“汪呜……”
姜阳羽:“……”怂货。
苏灼之笑了起来,拍拍谢玦的肩膀,“别担心,威武将军闹着玩的,不会咬我。”
这只傻兮兮的大狗特别热衷玩闹,什么都爱往嘴里塞,国公府后厨养的鸡鸭鱼鹅几乎都没逃过。它也不是想吃,只单纯含嘴里,然后又吐出来,玩得乐此不疲。不过当然,也有翻车遭殃的时候,它去含鹅的脑袋,被发怒的大白鹅追着到处叨,最后只能怂不啦叽地在角落缩成一团,等人来救。
苏灼之这么说了,谢玦收回视线,没再盯着狗。怂巴巴的威武将军这才不抖了,被主人投喂了一块肉骨头后,更是精神百倍,什么事都没有了。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姜阳羽瞥了一眼谢玦,心想,虽说灼之不喜被人跟着,但这侍卫反应果断迅速,第一时间护主,还是挺不错的。
摸过狗狗,他们也差不多该出发了,不然其他人等久了,肯定要闹。
于是,苏灼之和姜阳羽一起往大门走,前后钻进马车。
谢玦习惯性想跟上去,但苏灼之朝他摆手说:“你不用上来,我跟阳羽聊天。”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被打扰。
谢玦眸色一暗,然后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利落地转身,到车夫旁边坐下。
这不是第一次了。
谢玦面无表情,毫不在意的模样。
身后车厢里的谈笑声不时传来,清脆悦耳,只是听着,都能想象出苏灼之灿烂的笑脸,聊得有多开心。
在苏灼之跟谢玦说话时,姜阳羽听到,颇感意外,“区区一个侍卫,怎么还跟你一起坐马车?”一般侍卫都是骑马跟在马车前后。
苏灼之:“我让他暂代了小厮的一些活。”
稍稍一想,姜阳羽就明白过来,“你想通过这,让他……?”
“对。”
姜阳羽翻了个白眼,“何必整这么麻烦,直接给他安排个去处打发了不就好。”
“你以为啊,我跟他说过让他跟着叶华晖挣军功,他都不肯。”
姜阳羽皱眉,狐疑说:“他待在你身边,不会有什么目的吧?”
“那绝对是啊。”苏灼之毫不犹豫点头。
姜阳羽惊讶地瞪大眼睛,“那你还留着他?”
苏灼之理所当然说:“为了钱嘛,我们家月钱高。他好像挺缺钱的。”
姜阳羽扶额:“……我指的是,万一他是别人派来的,对你不利。算了,我替你查一下他。”
苏家不是庞大的高门世家,没有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人丁简单,家里人又都特别宠爱苏灼之,因此他对阴谋什么的毫无经验,整个人单纯干净得过分。也因为这点,他们几个朋友才总觉得自己是哥哥,要多照顾他。不仅是因为苏灼之年纪小,更因为他对争权夺利的生涩,一旦被对付,肯定会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他们当然不可能一直聊个侍卫,很快话题就换到有趣的事物上,说得兴致勃勃,笑声不断。
不知不觉,就到了七曲山。这座山巍峨挺拔,山顶白雾缭绕,中间一条瀑布将山劈成两半,飞流直下,水声汹涌磅礴,蔚为壮观。
山上出名的庙宇不止一座,有掌管士人功名禄位的文昌帝君,有掌管姻缘婚事的月老,还有主管财源的中斌财神王亥,三者皆是世人之欲求,香客不断,香火旺盛。
既然说了是来求季试顺利的,那毫无疑问走去文昌庙。
苏灼之捐了香火钱,买了上好的香烛,小心翼翼地点燃执香,叩拜姿势标准,内心虔诚祈求,每一步都十分认真,比上课认真无数倍。
虽然我很懒,不够努力,但还是希望文昌帝君保佑我考个好成绩,我会给您供奉很多很多香火的,如果实在不行,那,那我就……换个神拜!
苏灼之心中默念完,缓缓站起来,转身走出门,一脸放松自信,仿佛该做的都做了,季试稳了。
这边拜完,当然不是就结束了。
他们还会留下吃个斋饭,到附近逛逛。
月老庙就在不远,庙前两棵百年老树,长得很近,枝干都合生在了一起,亲密无间,是罕见的连理枝。
这是有名的姻缘树,几乎每个来求姻缘的人,都会把自己的心愿写在红绸上,再绑到树枝上,祈求月老用红绳把自己和那个人绑在一起。
月老庙里有很多年轻姑娘,明眸皓齿,亭亭玉立,银铃般的笑声隐约传来。
姜阳羽等人看着,拱了一下身边人,调侃说:“要不要去求个签?看自己姻缘如何?”
他们年纪不算小了,懂的都懂,虽然不是马上就要成亲,但也已经到了家中开始物色婚配对象的时候。
如此一来,必然少不了一个话题。
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貌美,肤白,温柔,贤淑,率直,才华横溢,擅长骑马,喜欢下棋……
几乎每个人脑中都有个模糊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