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随风看着薄虞去开门,不一会儿迎着一个提着许多水果的中年男人进屋,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着,大部分是那个经纪人说话,薄虞回答。
“最近还好吗?有没有按时吃饭?你好久没联系我,新作品也没有,我担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就自己上门来了,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画画了?"
"还好,没有,付叔,下次不用买这些东西。""不行,你……"
他们进了门,经纪人付叔看见客厅朝他点头示意的楚随风,满是诧异,手里的水果差点掉地上,过了会儿,惊喜地看向薄虞问道:"小虞,他是你的朋友吗?"
楚随风笑意盈盈地也看着薄虞,等着他回答。
薄虞触及他的视线,别开头,把付叔手里的水果放去桌上,介绍道:“他是我的家庭医生,叫楚随风,这是我的经纪人,付叔。"
"家庭医生?”付叔愣住了,急忙问道:“你又不舒服了?"楚随风捕捉到这个“又”字,眯了眯眼。
薄虞含糊地说道:“不是那个,只是身体有点小毛病,正好付叔你不是总说一个人住不好吗?我就雇了个照顾我身体的家庭医生。"
付叔没有轻易相信,狐疑地看他几眼。
薄虞心头一紧,余光瞄向楚随风,注意到那边眼也不眨的视线,三言两语敷衍过去,拉着付叔上楼谈话。
两人上了楼,有眼睛的都看得出薄虞不想让他在场,楚随风没有跟上去,坐回沙发,望着楼上的方向若有所思。
没多久,薄虞送付叔下楼。
>楚随风没有表现出异常,只随口问了两句,继续拿着手机上网冲浪。薄虞松了口气,上楼把自己关进房间。
楼上“咔哒”一声,楚随风立刻收起手机,悄然无声地出了门,追上了刚打算开车的付叔。楚随风朝车内的人招了招手,笑眯眯地做口型:“可以谈谈吗?”付叔一愣,犹豫一番同意了。
楚随风请付叔去了附近一家安静的咖啡厅。
除了工资,薄虞之前零零碎碎地给楚随风打过一些钱,比如让他去买合身的衣服等等,总算不是赤贫,一杯咖啡还是请得起的。
"楚先生想聊什么?"付叔问道。
楚随风没有浪费时间,要是薄虞出来发现他不在就麻烦了,开门见山地问道:“付叔看起来很关心薄虞,和薄虞相熟,那知道他父母吗?"
付叔顿了下,说道:“知道,我之前是小虞父亲的经纪人。”
“薄虞其实跟我说了一些,但我还有一点问题。”楚随风不动声色地诈道:“比如说房间里的那间白色屋子……"
付叔震惊地问道:“这他都告诉你了?”楚随风淡淡一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付叔以为他默认了,放下心防,开始回答楚随风的问题。楚随风旁敲侧击问了很多,零零碎碎从付叔口中拼凑出薄虞的身世。
薄虞的父亲和母亲在国外的一场画展上对彼此一见钟情,即便各自的领域不同,一个是西方绘画一个是中式国画,但他们还是深深相爱并结婚了,还生下了薄虞。
薄虞刚出生时没有异样,父母把他当□□情的结晶培养。可从一岁开始,小薄虞总是会说自己看见了奇怪的东西,他们起初没当回事,后来家里出现一些怪事,小薄虞开始自残,他们试图阻止,但下次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薄父精疲力尽,每天出门逃避,薄母受不了,打造了一间屋子困住小薄虞,哄他每天在里面画画学习,请保姆和老师照顾薄虞,他们则开始视而不见。
慢慢的,小薄虞长大了,再也没有说过看见了奇怪的东西,也停止了自残的行为,薄父薄母却习惯了忽视他,小薄虞也越来越不爱说话,不爱出门,只是每天在那间小屋子里,埋头画画。
薄虞越长越大,成了画坛有名的天才少年画家,便早早搬离了别墅。没几年,薄父意识到这样不行,和薄母开始试图
弥补薄虞,花了几年时间,薄虞依旧不愿意回别墅。
直到三年前,薄虞有了破冰的迹象,薄父在国外参加完画展交流,高高兴兴地飞回来,却因为飞机失事意外身亡,薄母便疯了,没多久跳湖自杀。
不知道她对薄虞说了什么,薄虞生出了严重的心理疾病,虽然后来治好了,但他搬回别墅,每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画作一副又一副,画风越来越浓烈晦暗,超高的产出在几个月前戛然而止。
付叔紧皱着眉说:“快小半年了,小虞一幅画的消息都没有,我实在很担心是不是出问题了,但是每次问他他都说还好,有时候还会给我看他做的菜,看起来是很好,但我总感觉不对。"
楚随风没有说话。
"小虞没有朋友,也很不喜欢别人靠近,我几乎看着他长大,你是我见过第一个被允许接近他的同龄人,甚至跟他住在一起,还告诉你那些事,他一定很信任你。"
说这话时,付叔脸上闪过一丝感叹,诚恳地说道:“我回答了你的问题,既然你是家庭医生,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他的身体,不要让他出事,好吗?"
楚随风抿了一口桌上的卡布奇诺咖啡,口中苦涩的口感溢满,后调却醇香带微甜。而有些人的人生就像一杯浓郁的黑咖啡,出生即苦,此后无一丝甜。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