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智如愚的最高境界,根本就不懂。
梁镜安一圈问下来,不想说话了。
起来很荒谬的婚事,竟然是有他一个人觉得荒谬?
倒是显得他在无理取闹似的……
这就很荒谬!
算了,还是等明日到人了再说。
若是他觉得对方不合适,断然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至于进宫面圣,那还是再推一天吧。
——
梁境安忙着收集情报,用来应对明天的提亲。
林溪这边正吃荔枝,百里加急送来贡品,这都是她凭本事挣来的。
趁着还鲜大家分一分,见者有份。
林溪吃了半盘,这才突然想起还有件事没做。
所有事赶在一起了,被舅父这么一耽搁,差点就忘了。
她招来了单武:“带几个人去林家,告诉他们我舅父回来了,按理应当送礼感谢国公府多年照拂。还有,我明天订婚,请他们务必来捧场。”
话音一顿,林溪又说,“让林彦和你走一趟。”
林府这些年能安心做生意,便是依仗和英国公的这层姻亲。
你说他们蠢,那倒不完是,毕竟这些年生意顺风顺水,没有败落。
你说他们聪明,那够不着的,他大伯林子良明明背靠大树,如今也才是五品官……
林家人打心底,瞧不起他们妾生子这一脉。但是面子功夫,还算过得去。
这些年对林彦吃穿用度不曾缺过,只是没把他当成自家人,差点养废。
林溪把半条街的铺子收回来,林家虽然颇有微词。
后来见没有转圜余地,还是干脆地给了,没有闹起来。
落湖那次,后来也送来了许多补品,礼数周全。
除了她那位长子嫡孙的堂兄,曾经摆谱教训过几句。其他人态度都还算凑合。
但没关系,她那位堂兄可是善财童子!
林溪哪里会生财神爷的气?恨不得身边都是这样的人。
那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岂不是和路上捡钱无异?
那副梨花木棺材,就是善财童子置办的。
果然最得她心意。只可惜被林彦这个败家玩意给劈了。
也不知道堂兄愿不愿意再买一副……
林家人能屹立这么多年,源于很会见风使舵。
当初是她舅父常年不在京城,才会轻视她这个流落外多年的三房女儿。
发现她有可能当太子侧妃,态度不久立马转好了。
他们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林溪扪心自问都做不到。
这么多年,林家一直把苏漾漾得如珠似宝,那可不是因为照顾表亲。
苏漾漾名动京城,和许多达官贵人交好。
是真能给林府长脸,以及带来好处的,再者老太太也喜欢她。
眼下苏漾漾师兄成了遁逃的杀人凶手,她也因此被连累。
林府常有被死于萧闲之手的受害者家属,前来上门闹事。
扬言既是感情这么好的师兄妹,师妹一定知道师兄行踪。
让苏漾漾大义灭亲告知他们。
苏漾漾名誉不复从前,还可能连累到林家。在林家待遇也就大不如前。
林府没有把人扫地出门,却也不能像以前一般对待。
什么好的东西都先紧着这位表小姐。
苏漾漾不能接受落差,不顾老太太挽留,执意搬了出去。
不过死了一个萧闲不打紧,留给苏漾漾的男人还很多。
客香来的少东家一直慕苏漾漾,十分怜惜她近来的遭遇。
苏漾漾从林家搬出来,便是住到了这位少东家的私人院子。
当然,他们只是普通朋。
那个院子苏漾漾一个人独住,郑少爷安排了几个奴仆照她。
花钱又花精力,只不过为了每日去找苏姑娘说一会儿话。以解相思之苦。
林府这般做派,林溪倒也不太在意。要什么样的人都有,这世界才多姿多彩嘛。
如今她要成婚,林家怎么也得添份嫁妆吧?
不用多,把当年从她爹娘手中接手的产业吐出来,每个长辈再添一份压箱底就好了。
成亲让人致富。
话说回来,林溪来京城已经有了一段时日。
有点奇怪,她真没觉得沈重霄哪里好。
要说起来,那还是苏漾漾有本事一点。毕竟她以前那些名声,大多数靠她自己赚的。
最终沈重霄能上位,会不会只是因为他的对手太弱?
只是苏漾漾仿佛一本医成精,忙着救赎各种男人。
当然,最主要是救赎沈重霄。
那些喜欢她的男人,也只是为了衬托她苦心孤诣喜欢的沈重霄,是多么不同。
苏漾漾在沈重霄幼年重病照顾他、把开药堂存的钱给他谋事、为了他出各种出谋划策。
沈重霄不用做什么。
一心追逐权力的青年帝王,把其他人都不当人,只为女主一个人破例。
难道这还不够?
林溪还挺希望能有苏漾漾这个合作伙伴。
但不行,可恶,她不在救赎名单里。
——
沈重霄步履沉重地走出了宫门。
他对苏漾漾从林府离开,搬去了别的男人院子暂住这件事,十分不满。
她既心里有自己,那就不该其他男人走得太近。
后来才知道,苏漾漾和院子主人从未逾越,只是普通朋而已。
她从林家搬出来,是为了能有一个安静环境。
帮想到能博取圣心的法子。
沈重霄这才惊觉误会对方,又是后悔又是惋惜。
两人摒弃前嫌,自是意更浓。
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事,不想却出了意外。
他才介绍完一道“荷花娇欲语”就被林溪打岔了。
后面那些“桃花乱落如红雨”“满园菊郁金黄”“映目荷花别样红”……
都没有机会介绍了。
虽然父皇给了赏赐,但远不如预期。
白白浪费了漾漾的一番苦心。
这些她试了这么多次,从不同花里提取出颜色染色,又把菜肴做成花朵的模样。
那一夜,她含娇带怯介绍“桃花乱落如红雨”时。
花前月下,自己忍不住把人搂入怀里。
两人一吻定情。
苏漾漾也一直等着好消息,她愿意放弃出名的机会,让他独揽功劳。
沈重霄是把将要崭露锋芒的剑,那她心甘情愿做那把剑鞘。
从早上一直等到夜幕低垂,她终于等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苏漾漾上前一步,满怀期待地问:“怎么样?今日的宴席陛下可曾喜欢。”
沈重霄:“喜欢,只不过出了点意外。”
他把今日发生的事,简单几句话概述了一遍。
苏漾漾颇为错愕,一脸失望道:“林溪为何要和你作对?莫非是因为我拖累了你。”
沈重霄把她搂入怀里:“无论如何,我心中只有你。”
他本想把父皇打算这几日赐婚的事和盘托出。
话到了嘴边,却不忍说出来。
无论如何,这世上只有怀里此刻抱着的女人才是他挚。
其他人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漾漾也许会伤心,但她日后会明白,会体谅自己难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