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1 / 2)

虞京风月楼,是整座京城最纸醉金迷的所在。

风月之事,人间极乐,但其实楼内也不全是做那档子事的地方。

甚至因为来往多是王孙公子、朝廷命官,暧昧温情之外,装饰上还透着几丝风雅,遥遥回望,更诞生过许多传唱的诗篇。

有红倌,自也有清倌,卖艺不卖身,陪酒唱曲儿,当一个聋子,赚该得的赏钱。

容棠被柯鸿雪诓来过几次,一开始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后来发现柯少傅嘴上说的风流,实则守身如玉得厉害。

也曾三巡酒过,笑着问红颜要不要跟他走,真心假意或调笑,拒绝或答应,看似风月无比。可柯府后院没有一个女眷是事实,柯鸿雪没有一个外室也是真实。

三两次之后,容棠便知道了。

柯鸿雪说来玩儿,纯粹就是真的玩儿。

听一听曲儿,喝一喝酒,再在外界做出一副风流浪荡的纨绔模样。

——他在帝王面前都说自己纨绔一个,若不坐实了,又有谁能信?

况且风月楼这种地方,几杯酒下肚,脂粉香入了鼻,骨头都酥了,戒备自然也浅,柯少傅几句交谈间,不知打听到多少私密事情,日后皆可被利用。

柯鸿雪不是个正经人,但到底也不算真的不正经。

是以他说出风月楼,容棠只不过稍稍犹豫了一瞬,便换了衣服随他出门。

马车上柯鸿雪讶异地问:“世子爷不怕被我带坏吗?”

容棠彼时心里有点闷,暮色沉沉,他斜睨过去一眼,反问:“你不怕大理寺来查吗?”

大理寺有谁,二人心知肚明。

柯鸿雪张了张口,放肆笑开,掀开车帘任初秋的晚风吹进车厢,市井烟火气溜了进来,他看了片刻,才回过头顺口一提:“大理寺可懒得管这些,只有御史台那些老家伙们才会有事没事去捉一波。”

容棠:“……”

御史台、老家伙……

他抬眸,幽幽地望向柯鸿雪,柯少傅一点不怯场,跟他对视,唇角勾着浅淡的笑意,像是在说:我就是故意的哦。

容棠看了两秒钟,移开视线。

总不至于这么巧,宿怀璟说了晚上有应酬,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再者说了,御史台就算真的去风月楼捉人,也会提前给风声,向来是不搞突然袭击那一套的。

甚至再退一万步,查朝廷命官,关他宁宣王世子什么事?

容棠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总算在风月楼生意最红火的时候,踏进了这座销金窟的大门。

柯鸿雪点上两壶酒,再唤来几个清倌,恰好遇见几位同僚,便顺势结伴坐到了一起。

容棠混在其中,面上坦然,心中惴惴,眼皮微微跳,小口小口地抿着桃花酿。

柯鸿雪跟人聊过几句,状似不经意地回过头,问他:“世子爷有心事?”

容棠摇头:“没有。”

“哦——”柯少傅点点头,

笑得意味深长。

众人席地而坐,

他稍稍一倾,差不多半边身子就转了过来,附在容棠耳边,用气声道:“我还以为……您是来取经的。”

容棠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抖,几滴酒便洒落在地毯上,柯鸿雪见状挑了下眉,笑意悠长。

容棠心下愕然,面上却强装镇定:“你在说什么?”

柯鸿雪:“也没什么,不过是宿大人清早下了朝与我聊天,面色昳丽异常,好似春风得意,又似洞房花烛,像只开了屏的孔雀,与我炫耀着说——”

容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周遭众人在聊什么,清倌在唱什么,他是一句也听不进去,耳根子通红,死死地盯着柯鸿雪,不自觉做出吞咽的动作,缓解心下紧张:“说什么?”

柯鸿雪却轻声问:“你真的要听?”

一瞬间像是火山爆发,轰上了脑袋,容棠果断别过头,抬起手腕一杯酒直接下肚,辣了半根舌头。

柯大人笑得像个得逞的狐狸,从桌上取过来酒壶,又为他倒了满上,慢悠悠地道:“也没说什么,只是我寻思着,清早那么点功夫,你们若是做全乎了,宿大人怕是赶不及上朝,而你……”

他顿了顿,发出一声笑:“这经不得风吹雨打的身子,今晚哪儿还能跟我一起出门呢?”

“……”

容棠心里把这人摁在地上揍了八百遍,倔强道:“为何不是他不能去上朝?”

“是吗?”柯鸿雪抿了口酒液:“在下失敬,倒是没想到世子爷有这样远大的抱负,竟想把咱们宿大人榨干净,佩服佩服。”

容棠:“?”

不是……?

柯鸿雪:“可宿大人毕竟年少,再老成稳重,床笫之间怕也是莽撞冲动,世子爷便是真存了这念头,最好也别告诉他,否则最后受苦的可能还得是您。”

容棠:“?”

不是,你有病吧?

到底受什么刺激了,在这说这些胡话!?

容棠瞠目结舌,刚想出口反驳他的屁话,脑海中闪过一道电流声,系统出声道:【棠棠,嘴硬不是好文明。】

容棠:“……”

【你都硬不起来,你想怎么让大反派上不了朝啊?】

系统跟小时候巷尾坐在小马扎上吃冰棍儿的小屁孩似的,既欠打又莫名犀利:【柯鸿雪说的话又没错,他甚至在帮你想办法,你不感谢人家就算了,还想骂人。】

【啧啧,你们这小夫妻俩……】

【没有一个做人事。】

一个在他面前胡话攻击,一个在脑袋里实时吐槽,容棠卡了半天,失去了最好的反驳机会。

而柯少傅那边已经下了定论:“所以世子爷您是想学什么呢?床笫之间的秘术,使人欢愉的方法,还是想问问这青楼中的姑娘,都是怎么留住恩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