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道：“要把山海界这么多人撤走，需要尽可能多的找到锁在潮澜河里的界壁。我们只有二十五天，我不可能自己一个个去试。到时候需要一些身手好又机灵，遇事不慌乱的人进潮澜河见机行事。”</p>
“不管是撤离还是在必要时候闹出动静吸引神使执事们的全部注意力，我这边都需要可以随时调遣的人。”</p>
“大祭司倒台下来，二祭司虽是无心，可间接帮大祭司在此事上圆过谎，如今正在受罚期，祭司殿现在群龙无首，是推宋玢上位的最好时候。他若掌管了祭司殿，我们会好办事得多。”</p>
苏辰对她另眼相：“这是你一天之间做出的安排？”</p>
真叫人觉得诧异。</p>
她在他眼中，还是眼里全是与人比试，提剑就要动真格，赢了高兴，输了也不会不开心，引得山海界小少年们围着她团团转的漂亮姑娘。</p>
诧异之后，又觉得释然。</p>
不只是她，深潭让所有人都变得面目全非。</p>
“这些都没问题。”苏辰想了想，皱眉道：“宋家那边，或许还需要你过去一趟。”</p>
楚明皎静静等他接下来的话。</p>
“宋茜榆和蒋平允这段时间如胶似漆粘在一起，不知道在搞什么。蒋平允我联系过，他说得通，但宋茜榆一直联系不上，而且她那个性格，我怕惹火上身。”</p>
“你在昔日宋家夺位之争中救过她，她对你好脾气，但你哥哥得罪过她，也这么多年没有往来了，你去的时候，将宋玢带上吧，好说话一点。”</p>
宋茜榆，原名宋雪晴，自从宋骄阳蓄谋夺位取她性命那事起，就把有“雪过天晴”，与骄阳相衬的名字都改了。</p>
这事在山海界也掀起过一阵不大不小的风波。</p>
楚明皎没觉得有什么，每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的故事，她无意过多了解，苏辰这么一说，她就认真应下来。</p>
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楚南浔是山海界出了名的端方君子好脾气，楚听晚那么怪脾气的一姑娘他都能兵不血刃教得服服帖帖，怎么还突然得罪起宋家少家主了？</p>
什么仇什么怨，能叫人十三年了还放不下？早在听到宋茜榆与蒋平允这两个名字时，一直从容自若跟在楚明皎身后扮做傀儡人的楚南浔隐抑地皱皱眉，贴着衣缝的手指微一动，指节上缠着的傀儡线无意识跟着提上来一截。</p>
应下后，楚明皎起身告辞，谢绝了相送的侍从，她甩出个结界来，颇为高兴地道：“楚南浔，这也太顺利了。”</p>
一张神主殿的公告，省了他们多少唇舌上的功夫。</p>
楚南浔却突然道：“明姣，你回去问一问他，宋茜榆和蒋平允在一起了？”</p>
“啊？”楚明皎不明所以：“就问这一句？”</p>
“先问这一句。”</p>
楚南浔少有无的放矢的时候，楚明皎压着满腹疑云折返回去，又劳侍从通传，见到了苏辰。</p>
好在她从小在各路人马面前做惯了这种事，大大方方开口问：“苏辰哥，你先前说宋家少家主与蒋家少家主如胶似漆，他们是在一起了吗？”</p>
苏辰没想到她去而复返，要问的是这个问题，原地哑然一会，失笑：“这个问题，听起来像你哥哥会问的。”</p>
果然还是好了解好。</p>
“据我所知，还没在一起。”</p>
“专门折回来，就是为了问这个？”</p>
楚明皎乖巧点头，满头青丝跟着荡动：“是啊，感觉有点惊讶，好奇。”</p>
这话落在苏辰耳朵里，自发转换成了另一种意思。</p>
他有些意外地挑眉，声音微低：“他们从前的事，你哥哥也和你说了？”</p>
楚南浔眉心蓦地一跳。</p>
楚明皎好奇心真上来了，她走近了点，也跟着压低了声音问：“他们什么事啊？”</p>
“你哥和宋茜榆，在一起过。”这种事，从苏辰嘴里说出来，像随口的通知，没有半分该有的旖旎风月氛围。</p>
什、什么？！</p>
楚明皎怀疑自己听错了。</p>
许是她的神色太过震惊，苏辰为了避免后续可能会有的数十句问话，先一步将她可能要问的东西全丢了出来：“秘密谈过几年，后面分了。楚南浔这个人谈情说的时候特矫情，觉得宋茜榆对他疏忽，不够关心，我都不敢相信那是他——变了个人似的，幼稚。”</p>
“宋茜榆本身就是个一心向事业的，对我们几个都不假辞色，答不理的，也就对他还有个笑脸。照我说，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p>
这还是楚明皎第一次见苏辰说这么多话。</p>
说起十三年前的事，一派轻松自然。</p>
“其实这也不算分，就是当时闹了一阵，他们经常闹，闹完没几天就和好。”苏辰声音沉下来：“但那次还没来得及和好，深潭就选中了楚南浔。”</p>
“自那之后，他整整四个月待在楚家，一次没有见我们。”</p>
“临近填潭最后期限，我，宋茜榆，蒋平允和余邵几个拿上了所有用得上的武器，要去楚家‘劫狱’，最后人是见到了，但他不走。”</p>
说什么都不走。</p>
满身风华的男子敛下一身傲骨，平静赴死。</p>
“那晚，他对宋茜榆说了挺多过分的话。说当时分开，他就是认真的，从未想过再和好，说从今以后，不必念他，宋家少家主要什么有什么，为任何一个薄情寡性的男人掉半滴眼泪都是不值得。”</p>
“说完，楚南浔出手将她打晕了，喂了一颗不知道什么的邪门丹药，她吃完后就一直昏睡，第二天没能醒来，连你哥哥填潭当日最后一面都没见到。”</p>
从苏家房里踏出来，楚明皎眼泪汪汪，觉得这人保密工作怎么就能做得这么好呢，又觉得这人狠心的时候是真狠心，她在原地虚虚捏了个拳头，照着楚南浔的小臂扑过去打了一下。</p>
“还余三姑娘，余三姑娘都冤死了！”她红着眼眶嚷嚷。</p>
“这能怨到我头上？”楚南浔捂着手配合她嘶了声，半笑不笑地道：“你不得问问宋玢，那卦是怎么算的？我否认了没有十次也有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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