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时安静下来。
奚厌微微眯起眼,还在思索终云晚刚才问的话。
已经跟他领证,并且搬进他家里的合法伴侣,竟然问他自己应该睡哪个房间。
难怪刚才站在主卧门口不肯往里面走一步,原来一开始就没打算住进去。
奚厌漆黑的眸子微动,将站在门口的伴侣打量了一遍。
少年只探出半个身子,乌发乖顺地搭在白皙的耳朵上,灵动的眼眸拘谨地望着他,眼神一尘不染。
没人能相信这样干净的少年会跟一个陌生人结婚领证,还答应搬进陌生人家里。
但在少年的世界里,这也许就是最大胆的事了。
终云晚许久没等到回答,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这个房子里有这么多房间,应该不会没有给他住的地方吧。
奚厌按了按眉心,站起来。
“我带你去。”
终云晚眼里的忐忑消失,顿时被开心取代:“好。”
他跟在奚厌身后,穿过走廊,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二楼似乎都是奚厌的私人领域,没有多余的卧室。
奚厌脚步没停,一直带他走上三楼,在一扇房门前停下。
比起二楼,三楼更像是闲置的地方,就连空气都要比楼下冷一些。
终云晚紧紧跟在男人身后,回头看了眼空旷的走廊,小声问:“二楼没有卧室了吗?”
奚厌瞥他一眼:“只有主卧。”
终云晚无声地望了他一眼,抿起唇不说话了。
奚厌收回视线,伸手握住门把手轻轻往下一压,房门随之打开。
这个房间也很宽敞,但因为一直没有人住,里面只有最基本的家具,显得有些空荡荡。
奚厌环顾一周,脸上没什么情绪。
原本还以为这里常年没人住,至少也落了几层灰,没想到还被打扫得挺干净。
勉强可以住人。
他朝房间里扬了扬下巴,示意终云晚进去。
终云晚挪着小小的步子走进去,又立刻回头去看男人,似乎是怕他走了。
奚厌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这个房间虽然还算干净整洁,但跟主卧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小少爷平日里这么挑剔,不一定能接受这个房间。
他盯着终云晚的眼睛,开口:“就这里?”
终云晚脸上露出一丝迟疑。
他对这个房间没有什么意见,房间里面虽然空了点,但应有的东西都有,也不存在什么不方便。
只是……他不想一个人住在三楼。
这里太安静了,又没有其他人,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可二楼除了主卧之外,就没有其他房间了,他就算提出来也没用。
想到这,终云晚朝男人点点头,“就这里吧。”
奚厌神情微顿,片刻后嗯了一声,转身下楼了。
脚步声远去,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终云晚咽了下口水,跑到窗边把窗帘全部拉开,整个房间顿时被阳光填满。
庭院的景色尽收眼底,让人心情平静不少。
在窗边站了一会,身后又传来脚步声,随后是一声重物放在地上的闷响。
终云晚立刻回过头。
奚厌再次出现在门口,把他的行李箱放下,没等他说话就转身离开了。
房间又恢复安静。
终云晚在原地呆了片刻,走到门口往外看了一眼。
走廊上空无一人,其他房间的房门紧闭,如同布了结界般听不到一丝声响。
他赶紧又缩回房间,关上房门。
在房间里适应了一会,过快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
终云晚从行李箱里拿出电脑和数位板,在书桌前坐下,继续做之前在家里没完成的作业。
一打开作业,他的注意力就全部投入进其中,渐渐忘了自己身处的环境。
直到房门被敲响,才恍惚地抬起头来。
打开房门,站在外面的西装男朝他微微点头,声音没有起伏:“奚总让您下楼用晚餐。”
终云晚看了眼窗外的晚霞,才发觉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我很快就下来。”他赶紧应下。
等终云晚走到楼下,奚厌已经坐在餐桌前,手里摆弄着手机。
桌上的饭菜跟中午一样丰富,刚送过来没多久,还在腾腾冒着热气。
见他下来,男人抬眼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放下手机。
终云晚在男人旁边坐下,看了一圈桌上的菜,瞬间被勾起了胃口。
他拿起筷子,伸向面前的清炖蟹粉,刚尝到味道,眼睛就亮了起来。
“奚先生,这是在竹溪阁订的餐吗?”他转头问旁边的男人。
奚厌看了眼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拿起筷子,“是。”
终云晚唇角忍不住翘起。
这也是他很喜欢的一家餐厅,没想到男人跟他口味这么相似。
但高兴没多久,唇角的弧度又落了下来。
终云晚发现自己对男人几乎没什么了解,就连口味也是现在才知道。
就算搬到了一个屋檐下,他们也没有什么交流,甚至还住在不同的楼层,以后说不定一天都见不了几次面。
而且,男人对他应该也是一无所知。
这样直到订婚宴的时候,他们都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谁都能看出他们不是心意相通的一对,更别说了解他的父母了。
终云晚苦恼地咬了咬筷子,心不在焉地往嘴里送饭。
奚厌瞥了少年一眼,眉头微皱。
刚才明明还兴致很高,怎么突然又一副没胃口的样子。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少年夹菜的动作,很快发现少年只把筷子伸向面前的几道菜,还只挑素菜吃。
奚厌的脸渐渐黑了下来。
这么挑食,难怪身上没什么肉。
他想起白天终云晚摔在自己身上,轻飘飘的根本没多少重量,让人怀疑风大一点是不是都能将他吹跑。
就算只是他捡回来的玩物,他也不希望这个玩物被他养得营养不良。
终云晚虽然在走神,但还是下意识夹自己喜欢吃的菜,其他的菜看都没看一眼。
直到一盘松鼠桂鱼被推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