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用那种药。忍着点疼,伤口恢复得更快。”
伍医师将管家手里的药,推了回去。
女孩腿上血腥的伤口被包好了,只是疼得还站不起来。几个做错了事的师兄弟像是狗一样站成一排,等候宁明昧的训斥。
宁明昧没骂他们,而是找管家要了几粒药来。他问:“这药是从哪里来的?”
管家说:“城里各大医馆都有卖。”
宁明昧转头时,发现伍医师已经如来时一般冷淡地走了。
他为任淼治好伤,然后就走,一句多的话也没留下。
宁明昧说:“那伍医师的医馆里,卖这个吗?”
管家依旧是摇头:“伍医师平时很少经营医馆……他不卖这药。”
宁明昧:“这事情又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他沉吟片刻,让三个师兄弟把倒霉蛋任淼抱回房间里。宁明昧说:“你们三个别想着一起出去了,每天留一个人在院子里照顾任淼。让你们往王府前堆尸体,你们不堆,如今反而把任淼堆过去了。”
这突然上扬的音调是怎么回事。以为不出门,就不用做学术了吗。
宁明昧:“该交的任务量还是得交,明天王府门口没有尸体,有你们的好果子吃。还有,这几天给任淼加餐上药的钱,都从你们下个月的工资里扣。”
什么叫王府面前必须要有尸体啊!系统听得要吐血。
这几个筑基期弟子的工资不比温思衡,只有1900,凑个整,一人扣个900块吧。
宁明昧才懒得理他们。他独自一人在树下将其中一枚药丸捏开。药丸被捏碎后呈泥状,闻一下,有一股淡淡的甜味。
宁明昧看不出这药的好坏,他又从树边叫来桂若雪,让他跟自己一起进堂屋里。
师尊和那偶遇的医女,还真是亲密啊。
“这药,你看看。”宁明昧把其中两枚药丸给桂若雪,“药的成分是什么?作用是什么?对人有没有害处?”
桂若雪没动,道:“你当我是药祖?”
宁明昧:“你不是挺专业的么?要是连你都看不出来,我可真不知道,有谁能分析出来。”
桂若雪这才从宁明昧手里接过药丸,唇角勾起一点自以为无人察觉的微笑。他将药丸用手指碾碎,嗅了嗅,又对着光亮去看。
嗅着嗅着,他皱起眉头:“我现在没办法给你确切的答复,需要两天时间。”
宁明昧:“奇怪,刚刚那小鬼体内有什么药,你不是一下就分析出来了么?”
桂若雪说:“那是他身体里的药,能用真气探查。现在你是直接给我一颗药丸,你让我怎么查?”
懂了,必须得有人体溶剂,才能看清楚药物效果对吧。
月吃。
宁明昧说到一半,自己打住了。他说:“你先研究着,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刚吃过药的人来。”
桂若雪:?
“那个人会是真心自己过来的吗?”他问。
宁明昧说:“嗯……不止一个,最好多几个吧,起个对照作用。”
桂若雪:?
宁明昧这话,好熟悉啊。怎么感觉像是他每次拿凡人村落试药时,对手下说的话……桂若雪一时间有种宇宙猫猫放空的感觉。
眼镜美人离开房间。系统吐槽道:“你刚刚总算良心发现了?”
不拿连城月试药了?
宁明昧:“不,只是想起来,连城月的血我还要喝的。”
……
…………
系统:“搞半天你是想起这个啊?!”
为了减少血液中药物含量浓度衰减带来的影响,宁明昧出门。
正巧,十一和玉庭峰那两个弟子,正从外面回来。
十一怎么和玉庭峰的人混在一起了?
看见十一和姜钰聊着天走在前面,贺铮一脸怨念地走在后面……宁明昧一下就明白了。
可惜姜钰自己不明白。她见宁明昧,眼眸就亮了:“师尊,我们在烨地边界处找到了一只蛇怪,已经把它打死了。”
这是来邀功的。
宁明昧:“很好,尸体呢?”
……
宁明昧:“早上说过,把尸体堆到王府门口,你们忘记了?算了,贺铮跟我去拿蛇怪尸体。你们两个通知一下缥缈峰剩下那三个,要是集贤峰的回来了,也通知一下他们四个。让他们出门,去找八个刚吃过烨地特产红色小药丸的人回来。男女老少,全都要有。我今晚就要。”
??
十一愣了:“师尊,我们为什么要人,怎么说啊?”
宁明昧:“你们已经是筑基期了,应该有一点学习的自主性,自己去想。”
十一:“哦……”
说完,他带着贺铮飘然而去,只留下十一和姜钰两个傻瓜蛋。
等一下。
筑基期,和能自主地想出来怎么骗人过来,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啊?
王府在东边,贺铮他们打死蛇怪的地方在西边。这一路,得跨越大半个烨城。贺铮跟在宁明昧身边,很是闷闷不乐,宁明昧却有挺多新发现。
这一路,让他顺便发现烨城的好几个医馆。
烨城医馆生意不算火爆,也算不上冷清。宁明昧让贺铮前后几次进医馆打听,问里面排队的百姓在买什么。
贺铮回答:“他们说,自己是来买药的。这里很多人都有头晕、头疼、呕吐和骨骼疼痛的症状。多年来的老毛病了,几代人都是这样的。”
宁明昧:“几代人?”
贺铮:“对。或许是烨地的水土如此吧。”
宁明昧再去看那些离开医馆的人。那些人一如宁明昧第一天进城时看见的那样,都是一副反应迟钝,神色乏力的模样。他们走在街上,对外界漠不关心。
十分麻木。就像他们随着疼痛消失,也渐渐变成行尸走肉了一般。
他让贺铮进去,买了几粒药出来。宁明昧把它们放在手心里碾碎。
是和管家手中药丸一模一样的药。
宁明昧又问贺铮:“让你打听的两个问题,打听了吗?”
其一,是这药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贺铮说:“他们说,这药是几年前出现的。如今居民们能安居乐业,可多亏了这药。没有这药时,很多人头疼得半夜都睡不好觉呢。”
其二,是这药的源头是从哪儿来的。
贺铮说:“这个问题,他们不肯说。”
而且十分警惕。那一刻,几个店主投来的眼神,让贺铮心里都为之一紧。
更有甚者说:“这药全城的定价都一样,你何必问呢?”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宁明昧思忖一番,道:“没关系,我会知道的。”
应当是家里新丧不久,上坟归来。
朝廷因为某种理由,关闭了矿山,停止了对其的开采。从那以后,他的曾祖父就在烨地安定了下来,并有了他们这些后代。
他非常自然地把伍医师的医馆又翻了一遍。然而很遗憾,伍医师的医馆里,的确没有任何可疑的红色小药丸。
宁明昧表现很自然:“谢谢大姐,伍医师怎么去乱葬岗那边了?是去祭拜么?我一心求医,怕打扰了伍医师的私事。”
宁明昧回头,与他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