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身体突发恶疾,而后又听说九皇子为圣上病体操劳过度,也染了病,本该临近的殿试便延到了下个月。
东宫内,一片碎裂之声。
“他染病了?我看是兴奋地睡不着觉吧?”被软禁的太子傅兰佑背手而立,来回踱步,焦躁不安,“父皇那边怎么说?”
宫人不敢惹怒他,叩首说道:“圣上龙体欠安,我们在宫门口就被赶回来了……”
“小九就可以进去?我看他是老糊涂了,看着他想着先皇后吧?!”
傅兰佑之所以对傅兰萧如此忌惮,忌惮到恨不得设计谋害他,起初就是因为傅兰萧的母亲,表面人畜无害,不争不抢,心狠手辣,后宫里的女人不知道被她害死了多少个,自己的母亲都差点被她害死。
而傅兰萧不仅遗传了他母亲那般天人容貌,还继承了他母亲残忍的心性。
世人都夸他谦谦君子,宛若谪仙。
可傅兰佑亲眼所见,他亲手将自己的弟弟推下水井。
就是在父皇有意立他的幼弟为太子的那一晚。
但他没有任何证据。
傅兰佑已经坐在太子的位置上许多年了,他一直知道自己不是父皇的第一选择。
圣上的子嗣不多不少,大皇子和二皇子夭折,三公主和五公主已经出嫁,四、六皇子没什么出息,早早封了藩王去了封地逍遥快活,他排序第七,和傅兰萧中还有一位公主,剩下的,就是他已经死去的亲生弟弟。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父皇当年要立最小的那位,后来又跳过了傅兰萧。
毕竟父皇的真爱,就是那位先皇后,先皇后体弱,怀上子嗣奇难,生了两个后过了几年便去了。
总之,傅兰萧越隐藏自己,傅兰佑就越坐立不安,等时机成熟,势必要铲除这个心头大患。
可现在的情况,朝中多数人倒戈,他已经接近一败涂地,如果被废,按照傅兰萧那个德行,他不认为自己的下场仅仅是人头落地。
傅兰佑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招来暗卫:“之前那个小私奴,他带上船的那个,人死了没?”
“回太子殿下,清玉被沉河后,我们的探子也被供出一批,线索就断了,若是需要属下去查——”
“算了,养你们真是吃干饭的!”太子拂袖,“我现在出不去,你照我说的去做,务必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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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争有那么一瞬间想逃离长安。
她想,拿上黛策的通关文牒,现在走还来得及,加之之前的赏钱,她可以轻松维持十天半个月的温饱。
虽然已看江山繁华,功名加身,她真真舍不得离开,但是保命要紧。
当她行李收拾完了,她就泄了气。
兰玖权势滔天,既然都能耳通首辅府邸,那出城说不定也顶困难。
他并不是想放过她,是想着怎么好好折磨她呢。
黛争真不知道他这样做的意义,明明已经……两不相干了。
她不欠他什么,她也不想向他乞求什么。
她为了不连累赵娘子们,已经从她们的画舫中搬了出去,租了一间离西市近的屋子,虽有雨天漏雨的毛病,但胜在便宜。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躲躲藏藏终究不是办法。
她也冷静下来,想好了,兰玖跟她已经见了几次面,都不是想取她性命的样子。
如果还能有下一次会面,她一定要问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
她如果能给,就拿去吧,只要可以放过她。
可一连半个月,兰玖也并未再出现,黛争甚至都以为,兰玖这次是真的不会再跟她有什么牵扯了。
不见兰玖,却见到另外一人。
又过了几日,有一青衫打扮的男子扣响了她的房门。
“黛贡士,可算寻到你了,你这地方顶难找啊。”黛争只稍稍将门打开一个缝,从竖缝中瞧着。
那男子四十岁有余,蓄着山羊须,正客气的跟她拱手。
“您是?”
“你不记得我了?咱们还是同一个考场呢!”青衫男人说道。
“我不记得。”她警惕地上下打量着男人,“有什么事吗?”
“黛贡士真是贵人多忘事,可我们都记得你呀,你小小年纪就已经考上贡士,自然是前途无量,简直是吾辈楷模啊!”男人恭维道:“只是你也忒清高了,什么宴会都要拒绝,之前我们就听说你住在那花娘的画舫上,我们都还以为你不爱功名爱美人呢,现在你由搬到这里,真是搞不懂你了。”
“谢谢你,”黛争以为他没听清,声音大了一些,“所以,郎君有何事?”
“你别急呀,”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是这样的,你放心,我知道你不喜欢那种充斥着铜臭味的宴会,这次,是赋诗会!长安的文人骚客都来参加,列坐其次,流觞曲水,这么好的机会,你确定不去?”
黛争内心纠结,她不愿意参与大场面,怕自己身份暴露的同时,她还害怕在人多露脸。
罢了,她从汝城出来,不就是为了争一片自己的天地吗?
这样畏手畏脚总归不是办法,若是每次都这样,终究是自己先断了自己的路。
“好,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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