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意了:“好啊。”
须臾。
跟林三七回她房间的落无悔的掌心躺着一个佛像吊坠,是他们初见时看过的那一个,“你要送我的是这个佛像吊坠?”
吊坠上的佛像慈笑着。
“嗯,昨晚忘记拿去给你了。”
虽然拿这个佛像吊坠来当礼物,看着是不太用心,但是林三七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危险的时刻或许还能救自己一命。他们一人一个佛像吊坠,到时无论她去哪儿,他都能感应得到她的大致方位,简直是好用到不能再好用的救命定位器。
当然,她是不能感应到他的。
因为林三七不会术法,而落无悔现在只是暂时没了术法,以后是会恢复的,这显然是不用她担心的问题。
他收下了。
吊坠佛像很小,却被雕刻得惟妙惟肖,遽然,落无悔想起了三百多年前那些沾满鲜血的佛珠和死在自己眼前的寺庙住持说过的话:
——我佛慈悲,众生平等,杀生不可为。
——如果小施主能活下去便忘掉今天发生的事吧,希望小施主以后能遇到可以渡小施主的佛陀。
他眼睫轻轻地眨动了一下。
他还是不相信这世上有佛陀。
*
转眼间便到了祭拜天神的日子,每到这一天,人们都会在大祠堂前的空地跪着守夜,不分老少,乌泱泱的一群人头。
柳若柔安排清柳派的弟子在外面围着大祠堂,一旦有风吹草动,皆以护百姓们的性命安全为先。
林三七也在。
可能是时代局限人们的思想吧,古代人大多古板且固执,一旦认定一件事,死活不听劝,愣是撼动不得半分。
柳若柔明明跟花明镇的百姓说过今年不宜举办祭拜天神的活动,邪祟很可能会在这一天出现伤人,最好呆在家里。
他们还是不听,坚持要办。
要是换作是她,一听到有危险,甭管是不是天皇老子来了,自己绝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留在家里。
这段日子来调查还是一无所获的沈轻风和白千流也在,从他们凝重的表情可看出今晚的局势有多紧张。
反观她,该吃吃该喝喝。
没办法,谁让她是个草包。
系统颁布的第二个奖励任务——跟落无悔同床共枕七天也完成了,奖励番外还没找到合适的时间躲起来悄悄看。
林三七站累了就蹲下,毫无形象可言,旁边站着落无悔,他背靠着粗大的血色柱子抱着臂闭目养神,一袭红衣在夜间尤为耀眼。
她忍住困意到处看。
不知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大祠堂除却时而的敲木鱼和念经文的声音没任何风吹草动,林三七视线忽地停到腰挂长剑的柳若柔身上。
一般来说,四郎会陪在柳若柔身边,今晚是个特殊敏感的日子,他却不在?
她挑了挑眉。
理由是什么呢?
大祠堂靠近林子,夜晚蚊虫更是多,林三七连续拍死了好几只蚊子,掌心没一会儿便都是斑驳腥臭的蚊子血。
“啪啪啪”的声音引得落无悔看过去,她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扬扬手,主动地解释道:“打蚊子,我去洗个手。”
林三七刚洗完手就有事发生了。
不远处飘来缕缕琴音,随风波动,时而高耸时而低沉,跌宕起伏,动听动人,听者会不知不觉地沉沦在其中。
跪坐在大祠堂的百姓们纷纷地朝传来琴音的方向看去,众说纷纭,最多人说的是天神显灵了,他们竟露出喜悦的神色。
柳若柔心道,冥顽不灵!
她柳眉皱起,没有丝毫迟疑地挥了一下剑,一道强悍的剑气直击声源之处,琴音断了,却引起了一些百姓们的不满。
有人道:“你此举是对天神的不敬!”
林三七听得想骂人:“你是不是有病啊,柳门主是在保护你们,这哪是什么天神显灵,分明是有东西在装神弄鬼,偏你还信了。”
叫嚷的男子横眉相对道:“你又是何人?瞧你的模样,脸生的很呢,不是我们花明镇的百姓无权干涉我们的事,小丫头给我闭嘴!”
一瓣红莲割破了他的嘴巴。
他感受到疼时叫得更大声了,用手指揩了揩嘴巴上的血,给花明镇的其他百姓看,“你们看看,清柳派带来的人还出手伤我!”
“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
林三七懒得理男子,看见红莲就意识到落无悔的术法回来了,顿时眉开眼笑,小声地说:“你的术法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他“嗯”了声,准备再次出手杀了骂她小丫头的男子。
琴音又起了,落无悔身形忽地摇晃了一下,林三七忙扶住他,喜色瞬间变为忧色,“落无悔,你怎么了?”
他脑海里掠过一些画面:
富丽堂皇的房间里,美丽温柔的女人照着一盆水给自己毫无血色的唇涂上胭脂,漂亮的眼睛却源源不断地流着泪水。
哭得我见犹怜。
她泪如雨下,糊了胭脂,喃喃道:“落儿,娘亲对不起你,不是你的错,娘亲和你爹是不会让你有事的,不会让他们伤你半分。”
下一秒,女人又换了张面孔,眼泪消失,表情恶毒地道:“你生来便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你注定不得好死,没人会爱你的。”
“可为何是我和阿昭呢,为何是我们生下这个怪物呢,我们是不是不该去封印地狱之门……”
随后,她的谩骂声不绝于耳。
而角落里蜷缩着一名面色苍白的幼童,拴住他双手的铁链沾满了血迹,他唇角含着笑,习以为常地在地上用自己流出来的血练字。
*
大祠堂前阴风阵阵,林三七被风吹得半眯着眼,猜到也许是琴音的问题,踮起脚尖,双手捂住落无悔的耳朵。
他瞳孔逐渐聚焦了,“林三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