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前:
红发少年双眼紧闭地躺在一张奢华的大床中央, 绣着繁复的金色花朵纹案的丝绸锦被盖到他的肩膀下方,深绿色的布料显得他肤色雪白,就好像是一尊精致的瓷娃娃。
房间四周有着高及天花板的玻璃壁橱, 一棵棵奇花异草被按照颜色、品种、类型摆放在玻璃罩中,每一种植物都保持着他们最美好, 最灿烂地绽放着的模样,看着姹紫嫣红, 却有一种令人惊悚的美感。
一只戴满了宝石戒指的手拉开一旁的纱帐, 穿着迪史达什长袍的男人在床沿坐下, 伸出手, 轻轻抚上少年的脸际,看着对方微微皱起的眉毛, 发出一声感慨。
“美……美极了。”
似乎是听见了身侧的动静, 昏迷中的少年睫羽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倏地一下坐起身来。
当啷——
锦被从肩膀上滑落, 少年发现自己浑身不着一物, 他看向拷在自己手腕的两根金色的锁链,链子的另外半端延伸到一旁的床柱上,而他的脚腕也是如此, 这令他的手脚根本无法并拢, 只能维持着张开的状态。
“又见面了, 小贼。”带着些中东弹舌的男低音从一侧响起。
艾德里安的呼吸急促了一瞬,又被他自己压下, 他看向一旁的男人, 语气强作镇定。
“艾什勒弗先生, 您……还没有离开哥谭?”
“我必须在这里多待几天, 为了取回我的收藏品。”赫勒敦·伊本·艾什勒弗这样回答着,手中把玩着一枚令人有些眼熟的戒指。
那是古恩夫人订做的“精灵之泪”赝品。
艾德里安瞳孔微缩,“您的戒指在费伊·古恩夫人的手里,先生,我也只是听命行事。”
“可惜了。”艾什勒弗将那枚赝品钻石丢进了床头柜上摆放着的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圆柱形塑料水缸里,然后盖上盖子。
艾德里安眼看着那枚假钻戒落入了液体底部,许多小气泡瞬间包裹住最中央的绿色“钻石”,从边缘开始一点一点地将其钝化开去。
这不是水,是氢-氟-酸!
“人造水晶再漂亮,也伪装不成钻石。”艾什勒弗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个女人会得到她应有的结局,我监控着所有黑市的交易,确保她找不到一个买家,很快警察就会找上门把她送进监狱,我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他们会让一切发生得非常自然。”
艾德里安对男人话语中的未尽之意感到心惊,“什么非常自然?”
艾什勒弗望进他的眼中,脸上又流露出那种狂热而又迷醉的神态,“……我说过可以把精灵之泪送给你,这是真心的。”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比精灵之泪更珍贵的存在。”
“那就是你,艾德里安·奥提斯。”
“你愿意做我的收藏品吗?”
房间里陷入一刹那的寂静。
情况在朝着不妙的方向发展,艾德里安脑海中疯狂思考着逃生的方式。
他看向四周被罩在玻璃罩里的花朵,惊讶地发现他与它们之间无法建立联系。
他咽了口唾沫,“你对那些花做了什么?”
“这是永生花。”艾什勒弗站起来,来到展示架旁,“一朵花的生命周期很短,它们曾经无比美丽,但却只有那么一瞬的灿烂,而我则用科技帮助它们永葆生机。”
少年沉默了片刻,启唇,“你只是杀了它们,把它们做成标本。”
“每样东西生来都具有价值。”艾什勒弗道,“花朵,生来的价值就是被人观赏。”
“可惜的是。”男人举起手,捧起柜子上其中一个玻璃罩,毫无征兆地朝着大理石的桌面砸去。
玻璃罩应声碎裂,其中昂贵的朱丽叶玫瑰也被摔成了几瓣,少年身体一颤,看着那不成形的花朵,脸色有些惊骇。
“我的公司的永生花技术已经是世界顶尖,但还不够好,花朵在脱水过后能够保存5-7年,再之后就会容易脱落,碎裂,掉色。”
“参加拍卖会只是顺便,我此次来哥谭最主要的目的,是来寻找更加先进的急冻技术。”中东富豪眯了眯眼,“通过极速冷冻技术,在不破坏细胞壁的情况下将花朵进行脱水干燥,这样制造出来的植物不需要后期染色,就能够保持最初绽放时鲜活的颜色甚至是柔软度……”
艾什勒弗这样说着,对着他打开了一个箱子,拿出了一把十分具有未来感的银色枪型器械。
那是……急冻人的冰冻枪!
艾德里安瞪大眼睛,眼看着两个穿着黑衣的保镖推上来一盆正在盛开期的朱丽叶玫瑰,然后退开。
艾什勒弗在少年的面前举起枪,对准了花朵的花瓣。
“等等——”猜到对方想要做什么,少年首先出声。
但晚了,冷气从枪口喷射而出,眨眼间就将这盆鲜活而又娇贵的花朵冰封。
艾什勒弗在保镖的协助下套上防护手套,从被冻裂的花盆中刨出那束花朵,温柔地拂去上面的冰霜,然后用剪刀剪去多余的花枝,他走到床头,将这朵被速冻的昂贵玫瑰别在少年的耳际。
“看,和你一样美丽的玫瑰。”
艾什勒弗将视线从花朵移到他的脸上。
少年冷冷地看着他。
“我收藏过很多绿色的东西,植物、宝石、还有……”男人将未尽之语收了回去,转而道,“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被你的眼睛吸引了,它们是如此鲜活,如此充满生机蓬勃……”
男人放低声音,“但是……真主安拉在上,你才是那个不可思议的造物。”
“你有着花朵一般的雌雄同体,还有一双比精灵之泪更加夺人心魄的绿眼睛,你的红发比最艳丽的玫瑰还要亮丽,看看你的身体,每一项指标都是如此的充满生机。我在你身上注入了大量麻醉剂和肌肉松弛剂,但它们就好像对你一点影响都没有。”
“你会是我最自豪的收藏品,艾德里安。”艾什勒弗将急冻枪的枪夹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管蓝色的冷冻液,“我本来是不打算让你亲眼看到这一幕的,不过别害怕,这一切都会进行得很快,你不会感到太过痛苦。”
大门被打开,几个穿着防护服的医生模样的人推着一大堆仪器走进来,其中一个人将一个注射液架子样的东西推到床头,接过了男人手中的冷冻液,装在了注射装置上。
艾德里安心脏一紧,用力地试图挣脱拷在手腕上的手铐。
下一刻,男人打了个响指,两个保镖走上前来,将他床上的锦被掀开。
“唔!”艾德里安被人摁倒在床上,强行戴上了呼吸器和心电检测装置,那个正在控制注射器的医生正在等待着蓝色的冷冻脱水液从细细的管子里流到针头上,排出空气,穿着长袍的阿拉伯人则不知何时起坐在了床脚仆人搬来的贵族椅上,正以欣赏的姿态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欣赏这一幕。
那朵被冷冻的朱丽叶玫瑰在少年挣扎过程中从他的耳朵上掉落到了枕边。
少年斜过眼来,盯着那朵玫瑰花。
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