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炎没眼看,只能挪开目光。
他听见楼画说话就来气,便哼了一声,一撩衣摆,又在原地坐了下来。
“羁绊啊。”
而听见戊炎的质问,楼画只轻飘飘答出三个字,而后又补充道:
“这蛊毒的主人可是金犼,那老妖精一身毒炼了上万年,你个毛头小子要再学几百年才能把他的毒解开?不如想点实际的。”
楼画顿了顿:
“蛊毒是控制心神,既然叫醒她太难,那为什么不让她自己醒来?她有什么执念很深的事,或者人吗?”
“对啊!”
温见贤恍然大悟,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虽然他是医修,但对于这种精神控制类的东西接触太少,只记得书上说要对症下药,却从来没想过还有别的解决之法。
而一边的秦东意听见楼画说这话,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用灵力在储物戒中找着什么东西。
半晌,他微微松了口气,手里也多出了一个木头小人。
楼画就站在他身边,此时好奇地过来看了一眼:
“这是什么?”
“一个……木头人。”
秦东意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给了他一个很实在的答案。
楼画听着好笑,倒也不多问了。
他抱着手臂,就那样看秦东意走到了法阵中去。
那里,燎鸯的双手被捆缚了起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瞪着靠近的秦东意,不断试图攻击他,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秦东意挡着小姑娘的攻击,寻见空隙用灵力将她暂时制住,而后便将手里的木头人递给了她。
燎鸯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她不断挣扎着,两只捆在一起的手胡乱挥舞间,还不小心碰掉了秦东意手里的木头人。
木头小人滚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燎鸯似乎被这道声响吓着了。
她整个人一抖,随后定定地看着那个静静躺在地上的小木头人。
那木头人也就跟成年男子的手一般大,木头的颜色暗到有些发黑,只能依稀看清小木头人的身材和眉眼。
燎鸯盯着那个木头人,一双眼睛微微睁大了。
她呼吸逐渐放轻,甚至整个人都有些微颤抖,过了许久,她才小心翼翼地往前蹭了蹭,想试着用手碰碰那个小木头人。
见此,秦东意把木头人捡起来,抬手递给她。
“还真有用。”
看见这一幕,周围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只有温见贤小声嘟哝了一句。
但事情却并不如众人期待中那样顺利。
拿到小木头人之后,燎鸯并没有恢复神智。
她将小木头然翻来翻去,半晌,突然反应很大地把木头人丢在了地上,连带着整个人的状态都似乎比先前更加狂躁。
见势不对,燎鸯身边的秦东意立马用灵力叫她安睡了去,随后捡起小木头人便退了出来。
“怎么回事?”
楼画微微皱着眉,抬手拿过秦东意手里的木头人:
“这东西以前是个人吧,是不是这让她想起了不好的回忆,被刺激到了?”
楼画看着手里的木头人,总有些眼熟。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这是暗香谷的魔灵树?怎么会在这里?”
但很快,楼画就想到了合理的解释。
这姑娘是小瞎子的妹妹,这东西,估计是小瞎子给他做的吧。
楼画觉得有些无趣,便把木头人还给了秦东意:
“既然这东西原本是个人,为什么不救他?这对于疏月君来说不是难事吧?”
把木头人重新变成人。
这事听起来,对于他们修仙者来说并不难,但事实是,当初天祭剑舞过后,秦东意自己加上他各处找的人,想了各种办法试过不下百遍,都没能成功把周野望救回来。
此时他们听楼画这么说,皆是面面相觑。
半晌,秦东意抬眸看向楼画:
“尊上试试?”
楼画听着有些好笑,他把木头人抛起来又接住,漫不经心道:
“为什么要我试?这又跟我没关系。”
但令他意外的是,秦东意却很认真地抬眸盯住他看。
那目光,让楼画一愣。
“只有你。”
秦东意缓缓道:
“只有你能救他。”
“为什么?”楼画微一挑眉。
他边问,边狐疑地将灵力注入木头人,结果正如秦东意所说,木头人身体深处,有一道外人留下来的印记。
那印记的气息和手法他都很熟悉,怎么看都像是他自己留下来的。
楼画不喜欢多管闲事,但这事好奇怪,因此他问都没有多问,便用灵力试探似的稍稍碰了下那印记。
结果,印记在感受到他气息的那一瞬间就解开了。
楼画皱着眉,试着拼凑木头人体内的魂魄。
议事殿内众人见此,皆连大气都不敢出,全都静静地望着楼画的动作。
红色灵流和晚香玉的气息在殿内漫开,楼画暗红色的眸子逐渐鲜艳,但很快又黯淡下来。
他像是不大高兴,随手把木头人又扔回秦东意怀里:
“救不了。”
随后,他抬眸看着秦东意,又看看周围众人,最终只稍稍扬起下巴,解释道:
“都别那样看我,救不了就是救不了。他的魂魄残缺,只剩一半。尽快把余下那一半找回来,还有的谈。”
“嘶……”温见贤摸摸下巴:
“但我们也不知道另外一半在哪啊?”
楼画瞥了他一眼,随后回忆起方才在残魂中窥见的画面,描述道:
“高墙画楼,鲜衣怒马,满城飞花。”
听见楼画的话,秦东意微微垂了眸。
他蜷起手指,片刻,开口道出两字:
“长安。”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