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睺:“……”
戚琢玉:“。”
戚琢玉竟然真的想了想,发现似乎能行的通的样子。
罗睺那被砍得乱七八糟的脸上都能看到一丝龟裂的表情,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凤宣的存在。
“他是谁?”问得是戚琢玉,看得确实凤宣。
罗睺虽然很屑,但想想好歹也是大魔头正儿八经的生父,凤宣还是自我介绍了一下:“我是师兄的道侣。”
“道侣?”罗睺面露疑惑,看向戚琢玉:“你既然已抽出情丝修炼无情大道,为何会有道侣?”
吓死了吧。
凤宣说那你可不知道你儿子多厉害。
虽然大魔头的情丝已经死了,但是嘴巴还没死,还能和道侣亲亲。
罗睺没等到戚琢玉回答,就自说自话下去。
从这一点看来,他们父子俩绝对是亲生的。
“这样也好。你身上情毒未清,而他又与你母亲一样是至纯至净的元神。只需你杀妻证道,用他的元神以祭魔刀,破开混沌海结界,就可以放出我族千万魔将,踏平人族!”
好。说得好。
凤宣面无表情海豹式鼓掌,然后想捏拳锤爆他。
您老没事儿吧?他人还没死呢站在这里呢?
你就这么大声的跟你儿子密谋把自己儿媳妇给杀妻证道了???
凤宣真不知道该感慨这罗睺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戚琢玉会和他是一样的人,还是感慨罗睺这令人讨厌的狂妄性格。
怎么同样是狂妄,大魔头就比这个罗睺要顺眼一百倍。
只可惜罗睺的豪言壮语还没说完,戚琢玉就懒得听他在这里输出废话。
他就像捏爆任何一个陌生人的脑袋一样,就这么毫不犹豫地把自己亲生父亲的脑袋捏爆了。
罗睺残余的神魂化成了一缕烟,结界也因为他的消散而动荡,轻而易举的被戚琢玉撕开。
回过神,两人已经站在了原来的那个书房,而戚琢玉手中的木盒,也被他漫不经心地捏碎,成为齑粉。
……看吧。
凤宣在心里默默地想,他就说罗睺这个屑魔主的骨灰早晚要被戚琢玉给扬了。
房间里,顿时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刚听到公爹跟丈夫大声密谋要把自己这个塑料儿媳妇杀掉证道的秘密该怎么办。
在线等,很急。
凤宣感觉气氛有些凝固。
虽然命簿里说了凡人小七最后的结局就是被戚琢玉一剑捅穿,但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当众讲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就在凤宣正在思考是假装没有听到好,还是直接哐当抱住大魔头大腿大喊‘夫君饶命’好。
戚琢玉就冷不丁地开口,问得是一个和他想的毫不相干的问题。
“亲手杀死自己的生父,你也觉得无话可说吗。”
凤宣:?
他倒也不是觉得无话可说。
他正在想怎么把“夫君饶命”喊得更诚恳一点。
凤宣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罗睺是东夷魔主,一生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师兄杀他是匡扶证道,维护和平,是正确的。”
戚琢玉看向他:“可我也是东夷魔主之子。”
凤宣继续,面不改色:“师兄虽然是魔主之子,但已弃暗投明,心向正道。又大义灭亲,是中肯的,正义的。”
戚琢玉盯着他,盯了很久,表情是那种有点古怪,又有点说不出的神情莫测。
好像凤宣说得东西,让他很不能理解一样。
他真不觉得自己性情残暴,是个喜怒不定的疯子吗?
老实说。
戚琢玉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很神经病的。
“你难道不觉得我是个疯子吗。”戚琢玉很早就想问这句话了,今天终于问出口了。
嗯?
这种事情难道还要他觉得吗?
你不就是个疯子吗!
凤宣想了下,嗨呀。
罢了罢了,就当自己给暴躁大猫顺毛了。
“其实,有一点觉得。”凤宣说。
戚琢玉顿时黑脸,很暴躁。
“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凤宣看着他:“我既已是师兄的道侣,当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他偷瞄了一样戚琢玉,继续道:“以后师兄杀人我放火,师兄埋尸我挖坑,行不?”
然后在心里祈祷:阿爹我随便说来哄男人的话不能当真啊,你可千万别用雷劈我,翎儿还是那个清清白白的上神!
戚琢玉的表情看起来终于有点满意。
并且补充道:“不需要。尸体可以用灵力直接烧了。”
哦。
那还能怎么办,那只能谢谢师兄杀人火葬一条龙。
不用麻烦他挖坑埋尸咯?
凤宣觉得,戚琢玉这个人。
就,真的很幼稚,而且难哄。
两人一同走出书房的时候,凤宣忽然想起什么。
喊了一声戚琢玉:“师兄。”
戚琢玉停下脚步,偏头看他。
凤宣揉了揉自己的小荷包,接着抬头:“就是。你下次如果需要我哄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的。”
不用先质疑自己、贬低自己。
觉得自己是疯子,亦或者又是其他什么不好的词语。
就像刚才,大魔头明明很想要自己哄嘛。
还硬邦邦地问他是不是对他无话可说,真不知道他这么别扭干什么。
凤宣觉得自己应该毛遂自荐,杏眼干净明亮,眼底有一层浅浅的水光,瞳仁的颜色并非纯黑,是温顺的琥珀色。
这一双眼睛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好像他的眼里的全世界,就只能倒映出你一个人一般。
“因为我觉得,我还挺会哄人的。”
-
从书房出来,戚琢玉自然要去地宫。
看得出来他表面上虽然没把罗睺疯疯癫癫的话当真,但心里应该也信了几分。
大魔头是那种很典型的抓不着兔子不放鹰的行动派。
从来不道听途说,一定要眼见为实,属于那种杀人连坐十八代,鞭尸都要开大招的狠人。
凤宣刚才在结界里折腾了很久,在加上天又晚了,其实已经有点想睡觉了。
但他看到戚琢玉从美人榻上起身去地宫,内心纠结了许久,然后忍痛放弃了温暖的大床。
背上自己的小荷包,像个挂件一样跟了上去。
戚琢玉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阻止他跟过来。
再一次走地宫这条上山的路,凤宣已经很熟悉。
看了眼戚琢玉的背影,明明还是那样肩宽背阔的,身长如玉,但他却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来得路上又下起了雪。
凤宣往前小跑了两步,追上他,然后牵住戚琢玉的手。
戚琢玉回头看了他一眼。
凤宣理直气壮地开口:“没有灯,路上暗,怕师兄又看不清。我牵着你走。”
走得比他还慢。
真敢说牵着师兄走。
只是雪地难行,阴冷刺骨。
只有掌心传来片刻干燥的温暖,如冬日里的太阳。
戚琢玉恍惚了一秒,竟没舍得松开。
到了地宫之后,凤宣还有点担心大魔头准备怎么开棺查看。
结果他真的是多虑了,戚琢玉就真的简单粗暴直接掀开棺材板。
他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凤宣也垫着脚往里面看,棺材果然是空的。
东夷魔族的地宫,葬着鸢萝的棺材,二十年来都是一具空棺。
真正的鸢萝,早就已经被缥缈仙府瓜分了血肉,铸成了一张强大的结界,镇压着混沌海的魔族。
如同当年为了在魔族手下求生,一纸降书将她送去魔族一样。
戚琢玉的母亲到死,都还在被人族利用来对付魔族。
地宫内的空气好像紧绷到了极点。
凤宣心惊肉跳地收回视线,又看了眼戚琢玉。
大魔头的姿态平静,却又让人害怕,像波澜无惊的海面下,沉睡着的危险冰山。
说实话,按照戚琢玉的暴躁程度,估计下一秒就要直接拍碎棺材,然后直接先在魔域咔咔乱杀。
杀完之后回到缥缈仙府,然后继续在缥缈仙府咔咔乱杀,在这个看谁都不爽的阶段,搞不好还要揍自己一顿。
反正命簿里就是这么说得。
命簿中,大魔头在情毒发作的时候,就因为痛苦难忍,误伤过凡人小七。
凤宣甚至都做好了捂耳朵,等着他拍碎棺材的震怒了。
他虽然怕疼,但还是下意识做好了被迁怒的准备。
但是过了好久,戚琢玉都没有动静。
于是他睁开紧闭的双眼,有点迷茫地看着戚琢玉:“师兄。你不发火吗?”
不合理呀,最起码也该很不讲道理的随便迁怒他一下嘛。
戚琢玉看了他一眼,道:“不发火。”
他说这话的时候,理所当然地就像是把这个小习惯刻进骨子里了,声音低沉,有些哑:“你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