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也不知收敛,许念气得牙痒痒。
她严肃下了脸,凶着声威胁道:“齐褚,不准笑。”
说她演得好,明明他装的更好,还说什么不知道路,收留他住了大半年,哪哪他不知道。
齐褚扫过她脸上的神采,心想病色退去,凶人的本事还渐增了。
那生病中可怜巴巴缠着他的人,跟面前这个与他故作疏离的人就好像不是一个。
“从看见我出现在这里开始,小姐就在紧张”。
“小姐在父母面前每紧张一次,我就觉得我与小姐不清白了一次”。
齐褚细细回想了她刚才的反应,“头不敢抬,话也不敢说”,他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两人此时的距离,声音变了味,“现下还站得这么远。”
他说得一本正经,漂亮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她。
让许念反驳不了。
“小姐的种种举动,都在说着一件事。”
他目光太深了,许念觉得整个人都能坠进去,让人不自觉的跟着顺着他的话道:“什么事?”
“心虚”,齐褚道,“从看见我出现在这里,小姐就好心虚啊,好似生怕让人发现什么。”
他委屈的补充道,“可我与小姐之间明明还什么都没有。”
还想有什么?
这样已经让她如坐针毡了。
许念撇撇嘴,把无情贯彻到底,“齐褚,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齐褚眉目动了一下,没说话。
许念的语调微微上扬:“无-理-取-闹,你好无理取闹啊。”
眼前的姑娘尽显狡黠,眉眼弯弯,开心得不得了。
齐褚沉默了一会,想要否认。
他说:“小姐又在避重就轻的转移话题,上一次秋猎我与小姐说话的时候,小姐也是这样三言两语的糊弄我。”
每说到他们之间,她就这样不动声色的避开。
齐褚发现了,发现了不止一次。
被看穿了,许念欲盖弥彰:“哪有?这不是说得好好的,从不曾变过吗?”
齐褚看了她一瞬,还没说话,他身旁又来人来催促他。
许念听到了,说是陛下找他。
此次堰都的疫病虽不严重,却牵扯出了这背后的纰漏处。
今年多雨水,早些时候已经有人上奏,河域堤坝尤为重点,切不可大意造成水患之祸。
南城背靠山河,防洪疏水是重中之重,朝中拨下的款项绰绰有余,但层层剥削,等真正送到南城,已经不足半数。
最终能真的用在防水上的钱款,少之又少,
是以据说半月前南城就已经遭了水灾,疫病由此而生,当地的官员收不了场,企图把事情私自压下来。
有灾民从南城逃了出来,病重半道上就死了,剩下的躲到了堰都城里,病情缓轻,并未引人留意。
和谁都可能有关,但唯独不会是他这个刚回来的人。
全堰都城内,没有比他这个突如其来的人更适合查此案的了。
况且贪污涉及人数众多,这其后的势力盘根错节,已然是存在多年,不是好轻易撼动,他虽适合,却不有利。
承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了他。
许念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殿下?”
她莫名来了一句,齐褚怔了一下,抬眸看去。
能看到睫翼在光下打下的阴影,能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甚至还能看清她眼底倒映着他的影子。
许念仰头看他,“这样的距离可以吗?”不能说她站得远了。
齐褚知道自己就是个贪心不足的家伙,近一点之后他就会想着再近一点,不够的,怎么可能够呢。
还在这么远。
是这么想的,但他却未这样说。
许念不明白他的目光为何深了起来。
齐褚看了她一会,克制的没有做出其他的事来,却莫名问了一句:“下毒之人小姐非要知道不可吗?”
许念不知道他言出何意,还是点点头:“我要知道”,想了想,她又补充:“你也要知道。”
齐褚很浅的笑了一下,“那事一时半会说不清,等哪日找个无人打扰处,我再慢慢将所知道的告诉小姐。”
许念说:“我不急,我可以等你。”
齐褚动了唇,要说的话还是停在了喉咙口。
不是现在不能说,是他犹豫了。
犹豫了三日。
一面是理智在说,你明明知道的,可你没有告诉她。
一面又是,若你告诉了她,然后呢,她会为此如何看你。
他根本不是坦然的人,能让她看到的,只是那千沟万壑中的一面。
那最黑暗晦暗的角落里的,还是被他藏了起来。
从前觉得那些无足轻重的事情,突然之间,变得岌岌可危。
害怕被她看穿一切之后,疏远了他。
总是这样的,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没有例外。
在此之前,他甚至不觉得那是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