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一直等到声音消了,才走了出来。
她不知道齐褚带着他们去哪了,却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
直到重新见到赵氏的时候,许念心中还是隐隐不安的。
“念念?”赵氏扫过她未舒展开的眉间,“怎么了?突然闷闷不乐的。”
许念扶着叔母下长阶,垂着眸,“我好像无意中害了人。”
“这话怎么说?”
许念迟疑了一会,把现在心中所想的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按理说若是他落得不好,我本应该是高兴的,但我此时并不疼快,反而有些不舒坦。”
赵氏看了她一眼,随口道:“那你不就是口是心非,实际心里还是希望他好。”
许念纠结的就在这:“可他若是事事顺心了,我也不舒坦。”
那可是杀过她一次的人啊。
“那就是你自己过不去那个槛,反正都要不舒服,就选个让自己稍微好受点做法。”
“再说了,你既然能在这里愧疚,想来他对你也不是什么深恶痛绝的人,否则此时你就应该笑,不应该愁眉苦脸。”
已经到了马车旁,赵氏先上去了。
许念跟了上去,问:“可我不知道什么是能让我好受点的做法。”
赵氏叹了一口气,:“就是现在你想到他,你最想要做的事情。反正按你说的,结果都差不多,跟着心走就好,纠结多了倒是伤了自个,不如顺心而为。”
顺心而为?
若心就是摇摆不定的又要如何?
许念抬起眼来,定定的看向叔母。
赵氏被她看得头疼,不解问道:“到底谁啊?若是实在想不明白,你不如直接和他说,叔母我也不知道你这是个什么情况,帮不了你。”
“若我是你,是愧疚还是不舒坦,就不闷在心里,妄自揣测不是什么好事。谁让你烦了你就去找谁,怎么烦全说给他听,哪有那么多事是解决不了的,只有不说不问装哑巴才会更烦。”
许念沉默了一会,忽然叫停了马车,她转向叔母:“叔母说的有道理,装哑巴确实是不对的,至少我要让他知道,我是怎么想的,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确实不好。”
赵氏还没来得及问她要去做什么,许念已经下了车,十七想要跟,许念回头叮嘱他:“这离回家还有一段路,你先把叔母给送回去。”
“那小姐你?”
许念四周看了一圈,明明什么也没发现,心中却很坚信了一件事。
她笑了笑,“有人跟着我了,你不用跟了。”
十七不解,哪里有人。
许念却不管他了,往回走,等到无人注意处,忽然喊道:“魏泽,他在哪里?”
前世她每次的逃跑,最后都是要被魏泽给堵回去的。
是以,从那天晚上起,她就有了这个猜测。
暗处的魏泽微微皱眉,不知她是如何又看出了自己,可想到自己的任务,没多做犹豫,便是从她身后的走了出来。
还是和前世一般无二的冷脸,永远最听齐褚话的冷面鬼。
许念看见他时,知道自己又赌对了。
*
秋雨绵绵,石池里的颜色鲜红的锦鲤正游得欢快。
有人踩着雨滴,走到其边上,伸手把手上的血迹给洗干净。
少年身姿修长,骨节生得长,低头拨动着水,惊扰了那自在游动的鱼。
水面上映照着那张脸,上面不知是伤痕还是沾染上干涸的血迹,恰好落在眼睛下面,显得俊朗昳丽。
只是不太高兴似的,眉目间有些冷意未消,和这秋雨一样带着寒,让人望而止步。
齐褚洗净了手,刚要抬头转身之时,头顶忽然落下了一把伞,帮他挡住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也好似被隔绝在外了。
亭亭玉立的姑娘撑着伞,站在他旁边,伞沿微微前倾,把他给遮了进去。
齐褚顿了一下,没看见人之前,反而自己先笑了一下。
“刚才走神了,竟然没听到小姐的脚步声。”
他的手刚出了水面,此时水珠顺着那用力的骨节,滑落到指尖,最后和雨滴一起落进了水里。
他手生得好看,尤其是这般放松的舒展开时,更加显得修长分明。
“你怎么知道是我?”许念移开了目光。
齐褚直起身来,他站直了,身量高,许念就要再举高一些伞,才能把他们两个都遮进去。
“因为除了小姐,这个时候没人会靠近我了。”他说话的时候,微微垂下了头,让自己不那么高,也让许念不用困难的偏过伞沿为他挡雨。
许念递给了他帕子,让他擦水,“我以为你要跟他们回去。”
“本就是等着解决他们,不至于半途松手”,看着递到面前精致的帕子,没接,垂眸看着许念,“小姐应该知道我刚才是干什么去了,若是弄脏了,我没有新的赔给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