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门被再次带上,屋内再次安静了下来,齐褚烦躁捏了一下眉心,觉得定然是她编造的那些话影响到他了。
他为何要对那个人是谁耿耿于怀,她不说实话就不说实话,关他什么事。
反正只是利用她先隐藏住自己的行踪,又不真是她的侍卫,被谁骗了都与他无关。
齐褚闭了下眼睛,尽量让自己忘记刚才的梦境,异样的感觉终于是缓和下了一些。
被梦境多夺走的理智也在慢慢回笼。
现在齐禹死了,那个位置,齐玹应该是肖想许久了,可是现在有他的存在,齐玹不敢露面,想要走上那个位置,那定然是千方百计的想要找出他来,除之后快。
可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太子位。
任由齐玹是如何急,如何迫不及待,都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目前他还是得暂时待在堰都,小姐就是他隐藏身份的最好凭借,在他计划没成功之前,她可不能与人婚配了。
至少在他准备离开之前,猎物只能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所以也不是完全不关他的事,威胁到他所有计划的人都应该被除去。
齐褚推开门,许念就坐在门口的阶梯下,单手杵着脸,正百无聊赖的拿棍子戳前面的蚂蚁窝。
听见声响了,她回头看向齐褚,打量了他一瞬,新奇道:“没想到你的起床气比我还大。”
她的起床气只是不搭理人,可没有像他那样厉声把人往外赶,况且这还是在她家。
看来那毒果然是有点影响人的神智,稀奇古怪的。
齐褚对上她的目光,刹那间梦境里言笑晏晏的那张脸好似又出现在眼前了,一颦一笑与可怜巴巴仰头向他求饶的目光渐渐与眼前的面容相重合。
那种不受控的烦躁感又出现。
齐褚挪开目光,率先走下楼梯,不让许念再这样盯着自己了。
“不仅是起床气”,他故意凶了她一下,皮笑肉不笑道,“小姐还坏了我一场好梦。”
许念的目光有些微妙,想起了今日过来要说的事情,又听了他这么一句,微微眯起了眼,迟疑问道:“你不会是梦见谁家姑娘了吗?”
齐褚:“……”
他在她身旁站定,许念因为说话停下手中的棍子,她没有动,那些蚂蚁已经顺着棍杆往上爬,已是快要到了手上,她却还在猜他做了什么梦。
“肯定不是小姐”,齐褚今日甚烦,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许念自动忽略他这句,审视了他这不太自然的神色,更加笃定道:“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不是我,是不是个舞姿甚是美妙,腰肢纤细,说话甚为好听可会讨人欢心的姑娘?”
她一大早从阿姐的口中得知,皇后的亲侄女,陈州郡沈家之女沈姣今日到了堰都城,虞王前世那位甚难相处的侧妃。
陈州郡水利气候得天独厚,是以大魏最重要的经济命脉,沈家大郎在朝中为官,二郎在陈州郡经商富甲一方,背后财力,不容小觑。
沈姣最拿手的便是陈州曲,惊鸿舞,许念家人尚在时,全堰都城都在传,虞王对这位侧妃甚是宠爱,可以一掷千金为她造梅园,千里轻骑只为送她鲜荔。
前世沈姣虽是为侧妃,却有整个陈州郡在身后做保,相反的是,她虽为正妃,可正是家破人亡落魄之际,自然被挤兑的多一些。
没有家人依靠之后,她学会的最大的一件的事就是忍。
所以即使在齐褚囚禁了虞王之后,她也只是尽量躲着沈姣,抱着能忍则忍,能避则避的态度,任由她如何闹,她未曾动她半分。
毕竟前世为了救阿姐,她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上虞王求救,彼时国公府落败,她早就见尽了人走茶凉,人心刻薄,所以也并不抱希望。
可虞王出乎她意料的应下了,在那时人人都怕被牵连的情况下,他不仅应了,甚至是三书六聘,明媒正娶的把她迎进了虞王府。
在那为数不多的接触中,他也不曾轻看奚落她半分,甚至在那段最难的日子里,帮她挡下了很多流言蜚语。
虽然最终还是没能救出阿姐,她仍旧是十分感激,甚至在后来不惜代价的答应与他里应外合。
所以一想到终究是自己占到了便宜,传言虞王喜欢沈姣,承着这份恩情,她对沈姣也容忍到了极致。
沈姣心里不舒服,甚至嫉妒,找她的不愉快挑衅她,确实是因为她的出现导致她失去了一些东西,所以她也可以适时忍下一部分,因为觉得不应该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般忍让直到她发觉,姐姐的死,竟是与沈姣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时。
她前世做得最冲动的一件事,大抵是亲手向沈姣讨要回了姐姐那一命,让她把姐姐所受的折磨都尝了一遍之后,送她下去给姐姐赎罪。
冲动却绝不后悔,虽然前世还了,但事情存在过发生过,没道理仇报了就能忘了。
那这一世井水不犯河水,没前世那份气度了。
是以她今日又听到这位的名字,想到的是马上说来给他听。
前世的这个时候了,他是已经回宫了,而沈姣此次来堰都,也是受了皇后的暗示,来与他成亲的。
可这一世怪就怪在,他此时还在她府上,半分要回去的趋势都没有。
齐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问:“小姐为何这般猜测?”
许念站起身来,齐褚眼神示意她手上,她抖抖手,把已经到了手腕上的蚂蚁拍下去,才开口道:
“今日听说皇后的侄女从陈州郡来堰都了,她跳得一手好舞,又听你这么说,随便猜的。”
齐褚敏锐的察觉到点什么,只道:“所以这与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