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紧咬住话头,不肯露半分怯:“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随便说来骗你。”
齐褚还在思衬。
她又马上补充道,“况且我也没有骗你的必要,我也不是说书的,莫名其妙拿自己的清白编个故事给你听。”
齐褚看向她,没说话,试图从那被他怀疑之后变得生气的脸上找出点端倪,给他的猜想提供一点思路。
可上面只有愤恨和恼羞,心虚或许是有点的,但是跟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能神色如常毫无动容才是奇怪。
可做没有做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齐褚忽然敛起戾气,甚至甚为好脾气的走到她椅后,目光越过她的肩头,看向那平坦收紧的小腹。
许念不知他忽然站到后边去做什么,想要扭头去看,却刚有动作,那只手又盖上了她的肚子,她浑身一紧,想要起身远离他,却被他这个动作牢牢的固定在了坐位上。
“你、你要做什么?”莫名其妙按人肚子是你家祖传的吗?
她想要问,却觉得他此时的笑中藏刀,不是很和善的样子。
齐褚的耐心耗尽了,手心的人很紧张,双手有要护住肚子的趋势,可他就是不想要她如愿。
甚至坏心思的揉了一下,瞬间吓得许念不敢再动。
他好似这才有些满意,缓和下声来,有商有量道:“小姐,人是已经知道,我们现在来聊聊它该如何处理的问题?”
说话的时候,他意有所指的曲指弹了一下,心情不是很好,因为锅背在他身上了。
那里在因为他的动作,随着她的害怕和紧张的呼吸起伏着。
许念对这个动作有阴影,下意识的顺着他道:“……怎么处理?”
这样受制于人挣脱不开的姿势让她很不安,又被他忽然变脸吓得脑袋晕乎乎的,话出了口,才后知后觉她说这么多的重点是在要杀齐褚,不是在如何处理孩子的身上。
却莫名被他这引导,跟着他的节奏的走向她也不不知道的方向了。
怎么处理,好像跟他没有关系?
齐褚对她的听话很是受用,只是一旦想起她如何也不肯供出的人,就想要她再哭一次,哭着把真正的事实说上一遍。
他蛊惑似的开口道:“小姐如今未出阁,总不能真的留下它吧,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早些除去,就不会有人发现了,小姐也不用为此烦忧了。”
他到底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值得她这样守口如瓶。
许念隐隐不安,转头迎上他的视线,绝对那双眼睛寂静又幽亮,让人分不清他是在说真还是吓唬她。
她确实也不想要留下这个孩子来。
但是——
前世那样的痛苦是现在回想起小腹还会隐隐作疼,除去它的办法她前世就想了许多,可最终都没敢伤害自己。
现在死了一次,是更加惜命,谁知道她一糊涂一冲动的结果不是一尸两命。
许念挣扎起来,道:“陆知,你先放开我,你只要帮我杀了他,剩下的事情我可以跟父母去解释,他们能比我处理得更好。”
齐褚冷哼了一声,声音不大,让人觉得好似错觉一般,幽幽道:“我怎么觉得小姐是舍不得,被我问急了,随便找的说辞忽悠我呢。”
若说的不是他本人,还真要被她这信誓旦旦的样子给糊弄过去了。
怎么才能撬开这张说谎的嘴,吓唬吗?
紧张无措,着急解释,确实吓一吓比好好问乖顺多了。
手心底下全是她的慌张,齐褚真很想要按上去,在乎得半字不透,藏得好深啊。
藏他都没藏那么深过。
许念气道:“你不是说帮我解决问题,你怎么比我还不冷静?”
她紧抿着嘴角,又尝试挣动了一下。
“解决问题?”齐褚声音又冷漠又沉郁,“可是小姐都不肯告诉我真正产生问题的人,既然源头走不通,那就只能从小姐身上开始了。”
察觉他话里的危险,许念一怔愣,问:“从我身上开始什么?”
齐褚忽然俯下身来,凑在她耳边小声说,“藏弥肯定有办法,我们可以选择一种没危险还不那么疼的方法。”
骗人!说得这样好听,到时候还不是她疼。
许念不打算跟他胡搅蛮缠了,早知道就不该跟他说。
事情没解决,现在还多了一样!
她着急起身,却发觉齐褚的手臂根本不肯松开丝毫,把她困在这个小小的椅子上,只能听他说:
“小姐这样舍不得,等它没了,我还小姐一个就是了。”
最寻常的语气说着最匪夷所思的话。
许念震惊道:“你……怎么还?”
话题是怎么从齐褚身上跑到她舍不得孩子这件事上的?
她是舍不得吗?她是怕死!
齐褚勾起唇角,直白又暧昧:“小姐怎么有的,陆知就怎么还。”
“放开!”许念觉得他中的那毒多少有点影响神智,“我不跟你说了,我去好好找个大夫都比你靠谱。”
这样被人拿捏在手里,太像前世死前那般了,既视感太重,让她觉得呼吸都不是那么利索了,那种疼又好像来了身上。
“小姐”齐褚冷下声来,“不就是个孩子吗?说上几句小姐就舍不得了,怪不得小姐从知道有它之后不气不怒反而是惊是恐,想来小姐也不是那么抗拒它,是吗?”
是了,也不是没有漏洞,若真像她说的那样,遭人骗了,威胁她迫害她,知道有这个么个孩子存在时多多少少会有点厌恶吧。
毕竟当初她看见自己的第一眼就是带着厌恶的。
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有,手足无措之后她很快就接受了。
齐褚不松手,甚至变本加厉的按了按,恶劣的想,这么在乎,就是不行。
许念却忽然皱了眉头,推他的力道弱了不少,忽然想要捂肚子,“我疼——你不要动——”
原来刚才的不舒服不是错觉。
她微弯下腰,蜷缩着腹部,薄薄的肩膀打着颤,齐褚惊了一下,连忙收了手。
“小姐?”他声音难得的有些慌张,他是收了力道的。
许念脸色发白,额头有细密的冷汗冒出,她艰难的抬起头来,紧紧的拧住了眉头,有气无力的喊:“肚子疼……”
齐褚皱眉,快速翻过她的手腕,指尖搭上脉络时,片刻之后,脸色忽然一黑。
……
藏弥快要把一辈子的对不起说完了,他内疚道:“是我的错,对不起。我学是学了,但是我应用的不好,积食脉象和喜脉有些相像,是我给弄混了。”
许念迟到了五六日的月信终于是来了,没有孩子,她终于得以松一口气。
短短半天,吓死她了。
她道:“是我没有说清楚,半个月前被吓了一遭,最近一直没缓过来,食欲不振精神不济想必是这里的原因。”
齐褚看了她一瞬,垂下了眸,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藏弥觉得过意不去,听她这么说只想要帮忙,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几贴草药递给她:“小姐晚上睡前用这个敷眼,可以助眠,这样就可以好好休息。”
想到重点,他又补充道:“最近小姐切勿贪凉,想来明日就会好多了。”
一直不出声的齐褚忽然伸手接过,放在眼前端详了片刻,任由绳结挂在指间转圈,皮笑肉不笑的道:“能用吗?靠谱吗?”
藏弥从他脸上看到了另一层意思:
——连个脉都能诊错了,要你何用?
他稍有不甘的低下头,能屈能伸。
许念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让帘棠从他手里接过,准备晚上就试试。
指尖一空,齐褚没甚意思的收回手。
许念刚想要问问藏弥,他中的那毒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例如喜怒无常,影响人的神智。
还没出声,藏弥就忽然不解的抬起头来,黑亮的眼睛里都是不解。
他疑惑问道:“不过我虽然诊错了,但是这种事情不应该是小姐心里最清楚是有还是没有。”
他一直想不通这里,只要她当时质疑他说绝不可能,他后续也能马上发觉不对的。
稍一思索,藏弥还是大胆问道:“小姐为何会觉得自己有孕了?小姐你不是还未曾婚配?”
齐褚视线也转向了她身上,目中思量意味浓重,但也在等着她出声。
突然之间一切都像是静止了一般。
许念微张的嘴一合,愣了愣,忽然发现圆不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