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好似是审问一般,过于吓人,让许念莫名想到了撕食猎物的狼,凶狠又暴戾的把猎物圈禁在视线中,只要动一下,他马上就能扑过来把你啃食得血肉模糊。
许念被他盯的慌了神,倏的的放下手,解释道:“什么什么人,我只是随口问问,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突然这般逼问她,总要给她点思考的时间,让她找个能解释得通的理由,搪塞得通的借口。
现在她被一惊,脑中只一片空白。
齐褚看见她脸上闪过的异样,那丝想要遮掩的慌乱再加上强装淡定,根本就是欲盖弥彰。
好端端的她为什么会问这种药。
害人?伤己?
可据他观察,她也未曾与人结下这种怨仇,再者,以她的性格做不出这种事情了。
可若不是前者,那就是后者了。
他低沉着声道:“小姐,你的姐姐,你的父母知道这件事吗?小姐现如今是在包庇那个人吗?那看来小姐对他也不算是无意,现在孩子都有了,小姐想到的不是告知父母亲近的人,却是想着自己解决。”
还要喝下去不会立马要人性命的药!谁教给她的蠢法子?!
想到这里,他装作不屑的笑了笑,“听小姐话里的意思,那个人应当是不要小姐了吧?欺负完就走了,小姐现如今却挂念放不下他,是想要用伤害自己折磨自己的方法,以换他的回头?”
“不自尊不自爱,国公府的家教便是这样吗?”
许念不知道她只是问了种药落在他眼里竟然就变成这样的。
被他这么一说,脸上瞬间涨红,瞪着眼睛看向他:“我就是问问,况且就算是真的,我有意也好无意也好,跟你有关系吗?。”
为什么要把她贬得如此不堪。
齐褚只觉得她这反应是被说上了痛点,恼羞成怒了。
“我确实是管不了小姐喜欢谁亲近谁,但是小姐若是真的喝了药,死在了这府里,到时候岂不是还要牵连上我,小姐死了,我作为每天陪行的近侍,小姐的家人岂不是要拿了我去陪葬。”
“我可比小姐惜命多了。多问一点,也是不想要将来死得不明不白。”
许念也生气了,回他:“你想的太多了吗,我要是真死了,也不可能会要你陪葬!”
齐褚道:“这可不一定,到时候死无对证,万一别人也像他那样误以为是我做的,小姐倒是护住了奸夫,陆知可就要遭殃了。”
许念紧抿唇角,看了他一瞬,再次否认,“哪里来的奸夫,你自己乱想的,我好奇我随便问问也不可以吗?”
“谁没事问这种药,小姐觉得自己说出的话会有人信吗?”
齐褚冷笑了一声,唇角的弧度吝啬到几不可闻,却还是玩笑着问:“到底谁啊?竟值得小姐这般维护?”
许念深吸了一口,倒是先一步淡定下来,走到桌旁坐了下来,也不跟他继续吵了,抬手放在桌子上,回头斜了他一眼,只道:“不是藏弥会看吗?那就让他看一看,我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藏弥左右看看,突然安静下来,那道吓人的视线就落在他的身上了。
他使劲低着头挪了过去,搭上了那手腕,背后一道视线,正面一道视线,压得他得了结果迅速松开了手。
许念终于可以叹出一口气,微微抬着下颌扬眉吐气的道:“陆知,你想太多了,看来那毒不仅坏身子,还坏脑子。”
往常也没发觉他这般不可理喻。
齐褚只是冷声问藏弥:“如何?”
“脉象快速流利,如珠走盘”,藏弥觉得今日是无妄之灾,快要哭了,闪躲的看了许念一眼,惊慌的垂下头,一五一十道:“是喜脉之征!”
他说得极快,察觉到那道带有果然如此的冷笑声音再次响起时,连忙往门口撤,假模假样的道:“我第一次号出此脉象,经验尚缺,若是小姐还想要知道孩子月份大小,我现在就回去翻书!”
快走快走,赶紧走!
许念还维持刚才牟定的神色,随着他话音落下,滞了一会。
刹那间,自信十足好似被击溃,变得有些茫然和心慌。
“你等等——!”
许念不敢相信,她甚至被他这一声惊雷给吓得有些腿软,站起来时扶住了桌子才稳住了晃动的脚步。
她难以置信的问:“藏弥,你再说一次,是什么脉?”
可脑海里又告诉她,藏弥连陆知这么复杂的毒也能解,寻常大夫就诊的脉他应该不会出错。
可是……?
怎么可能?!
藏弥转身推门的动作一顿,最里面的那个人没出声了,他只想要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当下不肯离开门半分。
他僵硬的转身,歉意的瞅了一眼许念,速战速决的问道:“小姐最近可有食欲不振,浑身无力,恶心呕吐,夜间多梦之征?”
许念回忆了一下,近半月确实吃不好睡不好还总做噩梦,她只当是那晚被魏泽吓到了,想到齐褚或许就在堰都附近所以才思绪不安。
至于恶心呕吐……
她连忙否认:“我没有任何恶心呕吐的不适感。”
没否认其他的,藏弥立马下了决定,“那就是月份还小,小姐害喜的迹象还没有显出。”
饶是许念深知道这一世根本不可能有个孩子,此时也被他这样牟定的神色给说懵了。
藏弥觉得自己此时虽然很想要跑,但是此时也要负责一些。
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小姐这个月的月信来了吗?”
许念不大在外人面前谈论这个,面上有些不自然,迟疑了一会摇摇头。
这月确实迟迟没有动静。
藏弥叹出一口气,举起三指发誓道:“医者,从不撒谎。”
说完,头也不回的赶紧走,回去把书翻烂,也坚决不再过来了。
“小姐。”
齐褚的目光从她愣住的脸上转而盯向那盈盈可握的腰间,眼中酝着风暴,唇边却惨淡的弯起抹弧度,“小姐还有什么话要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