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卫南辞和裴斯远都不在京城,京城的治安都比从前差了。
皇帝心中知道卫南辞想辞去巡防营副统领的原因,自然就更不可能轻易允了。
“陛下,臣求的事另一件事。”
“哦?”皇帝有些好奇,“何事?”
“求陛下为臣赐婚。”
皇帝:……
原悄回到家时,父母和两位兄长都在。
金锭子接了人之后,将人引到前厅,原悄远远便看到老两口正在逗着两个孩子玩儿。
原君恪立在一旁看着,原君怀则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一个新玩具,也不知是谁买的。
“爹爹!”卫年糕首先看到了原悄,哒哒地迈着小步子迎了上来。
原小木闻言也转过头,看到是原悄,也跟着跑了过来。
原悄俯身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进屋准备朝父母和兄长行礼。
然而待他看清父母的长相时,便怔住了。
尽管从前他有过猜测,这个世界里的父母可能与自己在星际时代的父母会长得一样,可今日骤然见到,还是令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老三。”原母见他双目泛着红意,上前一把将他揽在了怀里。
原父也抹了抹眼睛,看起来颇为感慨。
他们在原悄离京前,便已经有一两年的功夫没在京城待过了,所以加起来得有近四年没见过原悄了。上次见面,对方还是个稚嫩少年,如今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
原悄被原母抱着,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哭了一场。
两个小家伙没见过这个场面,也跟着哭了起来。
一旁的原君恪和原君怀,只能一人抱着一个哄。
等到众人情绪都稳定下来,已经到了用饭的时间。
一家人哭了那么一场,再相处起来就没那么生疏了。
晚饭的时候,卫年糕倒是热络,一会儿让这个抱抱,一会儿让那个哄哄。
倒是原小木,有些认生,只认准了接自己回来的原君恪,抱着这位二伯的脖子就不撒手。
原君恪也不知从哪儿来的耐心,硬是抱着这“小祖宗”抱了大半日,直到晚上将人哄睡了才送到原悄房里。
“二哥。”原悄将原君恪送到院中。
原君恪转头看他,“累了一路,睡吧。”
“我以为,你没告诉他们。”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说?”原君恪道:“再说了,我若是不说,你们回了京城怎么进家门?总不好让你们父子在外头候着吧?”
原悄听他这么说,心中一暖,不禁又有些鼻酸。
“去年……”
“去年我是有点脾气大了,你别往心里去。”
“二哥你不怪我了?”
“师父都同我解释过了,说你当初是因为在宫宴上中了那种药,才会和卫南辞亲近……后来你们因此生了情,也是情理之中。”原君恪道。
他一开始生卫南辞的气,是觉得卫南辞欺负了原悄。
事后知道卫南辞是为了救人,虽然心中依旧不高兴,却也没办法再继续难为对方。
毕竟,卫南辞与他有再多的恩怨,对自己这个弟弟却是没有话说。
当初对方能毅然抛开京城的一切跟着原悄去云州,原君恪心中就有所动容。
后来又得知,卫南辞为了救原悄,险些丢了性命。
他心中纵有再多不满,也不好意思再棒打鸳鸯了。
“二哥……爹娘和大哥,他们都相信两个孩子是……是我……”
“一开始是不信的,这样的事情搁谁也没法信啊。”原君恪道:“但是后来余先生来过一趟,朝他们解释过了,我朝男子有孕之事,并非只你一人。”
最初,原父原母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他们好好一个儿子,怎么就能生孩子了呢?
可是日子久了,又时常收到原悄的来信说孩子的事情,他们慢慢就带入了祖父母的角色,嘴上说着不信,却也不怎么排斥了。
直到今日见到两个小家伙,老两口是彻底信了。毕竟,原小木和原悄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卫年糕虽然更像卫南辞,但五官也沾着几分原悄的模样。
“我还以为……你们会将我当成怪物。”原悄小声道。
“傻不傻?”原君恪道:“余先生不是也生了师弟吗?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如此……就算只有你咱们也不会将你当成怪物。”
在原君恪看来,男子能生孩子,更像是某种“病”,当然他不觉得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病”,他最初更担心的是这会不会影响到原悄的健康。直到后来被余舟“科普”过,他才慢慢放下心来。
原悄只要健健康康,自己高兴,旁的也就不重要了。
“此事爹娘没在你面前问起,多半也是怕你不自在。往后在外头,咱们就说你是孩子的爹,旁的一概不提,省得旁人说三道四。”原君恪伸手在他手臂上拍了拍,安慰道:“回去睡吧,不早了。”
“嗯。”原悄点了点头,这才乖乖回了屋。
当夜,原悄那颗悬了许久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亲人的接受和包容,对他而言是莫大的鼓舞。
原悄搂着身旁的两个小家伙,只觉一颗心无比满足。
就在他准备入睡时,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了一阵喧闹。
“什么人?”有人怒喝道。
“自己人自己人!我我我!”
“卫副统领?您怎么不走正门?”
“嘘,我怕吵着旁人睡觉。”
原悄披了衣裳起身,将卫南辞从原府的守卫手里解救了出来。
“你怎么还翻墙啊?”原悄无奈道。
“我这不是怕太晚了,再找门房通报不方便吗?”
他今日原是打算不过来的,但是想起来原悄和两个孩子,他又不放心,非得自己来守着才罢休。谁知道原府的防卫已经被原君恪重新布置过了,而且在原悄这院里,多加了人手。
所以卫南辞这一下,可算是撞到了枪口上。
“我二哥好不容易消气了,你这一下别再给他气着。”
“气着我就再赔罪嘛,反正现在我伤也好了,让他揍一顿也无妨。大不了他揍完了我,你再帮我疗伤。”他说着凑到原悄唇边亲了亲。
“别闹,孩子都在呢。”
“哎,往后得和他们分房睡才行。”
卫南辞走到榻边,俯身在两个小家伙脸颊上也亲了亲。
卫年糕睡得不大实,迷迷糊糊在他脸颊上蹭了蹭,嘴里嘟囔道:“舅舅……”
卫南辞一笑,“我让他练了一路,最后也没用上。”
“你说奇怪不,他们俩兄弟,对我二哥一个叫舅舅,一个叫二伯。”原悄笑道:“最有趣的是,他们叫大哥时不知怎么的,就反过来了。”
“反正都一样,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只要大哥二哥高兴就成。”
“我看二哥挺高兴的,今晚一直抱着原小木,把小家伙哄睡了才放下。”
卫南辞见他是真的放松了,眼底不由染上了几分笑意。
他将原悄抱在怀里,低声道:“我就跟你说,不用担心,你还不信我。”
“如今信了。”原悄道:“对了,你今日回去见你爹了?”
“他不在京城,不过不重要,他在不在我都要与你成婚。”卫南辞道。
“他若是不同意,你难不成要跟他闹翻?”
原悄私心里,还是希望卫南辞能和父亲好好谈一谈。
其实到了这一步,他已经不着急成婚的事情了,早点晚点都无所谓。
但他不希望因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让卫南辞本就不大好的父子关系雪上加霜。
他自己很在意亲情,所以他希望卫南辞也能拥有这一切。
“放心,我会同他好好说,只是在此之前,我自作主张,去办了一件事情。”卫南辞道。
“什么?”
“我去朝陛下求了一道赐婚的圣旨。”
“啊?”原悄吓了一跳,“他给你了?”
卫南辞从袖中取出一道圣旨,拿给原悄看了看。
“陛下为什么会答应你?”
“你不了解他这个人。咱们这位陛下心思缜密,且极为聪慧,他不算多疑,但要取得他的信任非常难。”卫南辞道:“我师父之所以得他信任,一是因为两人有过命的交情,二是因为我师父待他素来坦诚。”
上位者,不怕身边的人聪明能干,怕的是对方没分寸。
换句话说,哪怕是只蛟,只要敢于朝他展示逆鳞,他都不会忌惮。
大渊朝这位皇帝,是属于那种很自信的帝王。
他从来不吝于宠信有能力且忠诚之人。
对裴斯远是,对卫南辞亦然。
而只要拿到了赐婚圣旨,卫南辞去见自家老爹时,就有了底气,也省去了于对方扯皮的过程。
毕竟,人家皇帝都同意的亲事,卫家老爷子有什么不乐意的?
当然,皇帝也不是大手一挥全不负责。
他对于原悄和卫南辞之间的事情,早就了如指掌。
世人都道卫南辞和原君恪走得近会惹他忌惮,若这两人都是没分寸的,他自然会忌惮,可这俩,一个比一个谨慎,争相辞官的事儿都干过了,他若再小人之心,未免有失气度。
两家到了这一步,他乐得成人之美。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