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月又开始在心里骂他了。
明明看出了她在装醉,却不直接拆穿她,反而用这种嘲讽人的方式。她哼了一声,推开他的手。
"我在里面喝酒喝的好好的,你跑来做什么?"
她身上除了鲜榨果汁的清香,半点酒气都不带。睁眼说瞎话都学不到精髓。
段柏庭点点头,顺着她的话: “喝完了吗?喝完了就回去。”
“还没有。”
她装出一副没尽兴的样子, "才刚开始呢,以我平时的量,最少也得五瓶伏特加。"还伏特加,她知道伏特加的度数多高吗。
段柏庭语调轻慢:“是吗,喝了多少。”
宋婉月支支吾吾: "大概……大概两三瓶吧。"段柏庭点头,给出点评: “酒量挺好。”被夸了,宋婉月还挺得意。
晚上正是柏江市最热闹的时候,人流交织着人流,街边摊贩也全出来了。
有城管在整顿治安。
但这片儿好像是准许摆摊的,所以无人驱逐。每个小摊前都排满长队。
段柏庭将宋婉月带去附近的药店。她不明所以,还以为他感冒了。
站在门口看着他结账的背影,心里竟然生出几分担忧。待他拿着药出来时,她迟疑问道: "你生病了吗?"
浅灰色的衬衣,袖口往上卷了几截,露出线条结实的小臂。他嘴里叼着一根尚未点燃的烟,低头将药盒拆了。动作慢条斯理,罕见的带了些京圈小少爷的痞气。
他其实年龄也不大,刚满二十六。寻常富家子弟的这个年纪,还在整日飙车饮酒作乐。
宋婉月觉得是自己大抵眼花看错了。伸手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
他将烟夹在指间,药递给了她:"把它喝了。"那个刺鼻发苦的味道扑面而来,哪怕有外包装挡着,也只能掩其三分。
最近中药喝多了,导致她对这种味道无端惧怕。当即皱眉,捂着鼻子后退: "这是什么?"
他淡道: "解酒药。"
宋婉月不解: "我喝这个做什么?"
他
语气平平: “两三瓶伏特加,普通人喝完直接被拉进医院洗胃了。你还能站着这里,酒量确实不错。”
宋婉月:"……"
家里管的严,她几乎没有喝过酒,顶多是带点酒味的饮料。对酒的种类和度数更是完全不了解。
那药她当然没喝。谎言被拆穿了,她比任何时候都沉默。
回去的路上,她坐在副驾驶全程安静。可又不大习惯这种能听见呼吸声的安静。在得到段柏庭的默许后,她打开了车载电台。
随便调的一个频道,本地电台,主持人说着柏江本地方言。好在并不难懂。
"近日娱乐圈喜讯频出,先有新生代小生传出婚讯。昨日媒体又爆出影后谭月半年前在医院隐秘诞下一女。四十五岁的她早已踏入高龄产妇行列。据悉,五年前,结束第一任婚姻的谭月嫁给了年长其十岁的段嘉良,婚后便息影回归家庭,还曾放出豪言,要为他诞下一子,圆其父亲梦。一个月前便有路人拍到一家三口在湖边散步,家庭美满,令人羡慕。"
随着电台被切断,车内再次归于平静。
宋婉月看向罪魁祸首,有点不满: “我还没听完呢。”段柏庭找了个可以停车的地方,将车拐进去。他打开储物格,拿出烟盒还有打火机:"你在里面坐一会,我出去抽根烟。"
他没什么烟瘾,烟也抽的少。最起码,宋婉月很少看见他抽烟。此刻的低气压,哪怕她神经再粗,也能察觉出一些端倪来。
大约是怕烟熏到她,他走到离车稍远些的地方,才将烟点燃。
这片儿没路灯,过往车辆也少,显得幽暗又清寂。他独身一人站在花坛边,旁边的绿植不知被谁□过,叶子掉光了,只剩下孤零零的枝干。
橘色的火光在夜间显得微弱。他眸色暗沉,周身的薄凉气质倒是十分契合的让他融入到当下孤寂中去。
他总给人一种感觉,好像生来就该是孤独的。不论是山巅还是低谷,他始终都只能一个人。
是不敢靠近,还是不能靠近。
无数人想站在他身边,却都畏畏缩缩。为他痴迷,也为他生惧。
到头来,他还是孑然一身。
"你心情不好。"
清软的
声音打破无边寂静。蓄长的烟灰掉落,他垂下眼。宋婉月不知是什么时候来到他跟前的,身上穿着他的外套。
不论是长度还是宽度,都不太适合她。
段柏庭抬手挥散面前的灰白烟雾,拿烟的那只手朝远离她的方向抬远: “不是让你坐在车里等着。"
她缩缩脖子,表情生怯: “我一个人有点怕,那边太黑了,还没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