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她再次闭上眼。枕着宽厚温暖的怀抱,闻着那股清淡的檀木香,很快再次入睡。
等她第二次从床上睁眼,身旁已经没了人。
连床榻都是冷的。她不满的蹬掉被子,她要起床他拦着不让,结果自己醒了就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她迁怒于段柏庭的裤子,扔在地上光脚踩了又踩。把这裤子想象成段柏庭,一边踩还一边嘀咕: "踩死你,踩死你。"
踩到一半,察觉到有些不对。
她回头看去,房门不知何时打开的,此时一身休闲装扮的段柏庭双手抱臂,斜靠门框站着。此时正垂着那双清清淡淡的眸子看她。面无表情。
不光说人坏话被发现,这下连诅咒对方也被撞见了。宋婉月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从那条被她踩过的裤子上离开。
"我……"
她转移话题, "我饿了,有吃的吗?"
他站直身子,出了房间。扔下一句不近人情的: “那就继续饿着。”
宋婉月自知理亏,光脚跟出去认错。
“我和你道歉,对不起嘛。我就是你气你自己醒了不叫我。”她到他身旁站定,手捏着他的袖口晃了晃。
他今天穿了身简易白T,浅灰色抽绳运动裤,周身有种松弛的慵懒感。和平日的正经严肃存在巨大反差。
单手抄着裤袋,另一只手越过挡在他面前的宋婉月,打开橱柜,从里面拿出一盒咖啡豆。他低头看了眼贴在上面的食品标签。对于宋婉月的存在视若无睹。
宋婉月努力博存在感,踮脚去挡他手里那盒咖啡豆。
视野里,视频标签变成宋婉月那张
漂亮的小脸蛋。
他大抵是被弄烦了,伸手戳着她的额头,将她轻轻推开: "别闹。"虽是训斥,语气却不重。低沉的语调里,竟听出一些无可奈何的宠溺来。
宋婉月抿唇做委屈状:"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他转动瓶身,将上面的标注看完。不合他的心意,便随手搁置在桌上,不再去多碰一下。
他一向如此,不合自己心意的东西,哪怕再好再珍贵,他也不会多看一眼。人也如此。
偏偏在面对这只精致貌美的花瓶时,并不存在的耐心和容忍度被短暂激发。
他的眼神总是很淡,淡到瞧不见里头有任何东西存在,情绪也是。
"不是您生我的气?"
这扑面而来的阴阳怪气,让宋婉月觉得整间屋子的温度都往下降了。
“我都跟你道过歉了。”她讨好的用手指去勾他的手指,先是小心试探,确定他并不抵触之后,才一点一点整只手全部握住。
掌心叠着掌心,纤细的手指挤入指缝之中,以十指交缠的方式握紧。
刚睡醒,额前碎发来不及打理,乱糟糟的。前些天因为水土不服而惨白的脸色也恢复了红润。身上还穿着他的衣服,膝盖骨及以下均露在外面。白白嫩嫩,带着□口感。她仅仅只是看着纤细,胜在骨架小,身上肉却多。
手感碰过一次就很难忘掉。
他微微合拢掌心,仿佛几日前的触感还在。眸色微暗,呼吸也变重几分。
宋婉月误把他的沉默理解为还在生气。
"我这两天水土不服,已经很难受了,你还要这样对我。"她眼尾晕开一抹红,此时轻轻耷拉着。声音听上去委屈极了。
段柏庭常被外界称为冷血,他也的确不是很擅长去处理一些感情方面的事情。因为对他来说,太过陌生。
他与宋婉月不同,他生活的环境就像是动物世界里的食物链。弱肉强食才是最高准则。
需要轻拿轻放的娇贵物件,动辄就会落泪受伤。他要怎么做呢。打造一个精美的宫殿将她供起来,还是摆放在最为显眼的地方,每日精心擦拭?
"刚刚叫了餐。"他给出的解决方式就是中止
刚才的话题。见她脸色相较昨天稍微好了些,他问她,"身体还难受吗?"
宋婉月摇摇头,没说话。
只是沉默地走到餐桌前,随手抽了把椅子坐下。桌上有干净的空杯子,她伸手去拿,想着起身倒杯水。可走了两步又停下。
前方没了动静,段柏庭抬眸看去。
她就站在那里,瘦瘦小小的身影,随意梳了个蓬松的丸子头,后脑勺饱满。大约是客厅太大的缘故,她又被身上那件男款衬衣衬得尤为娇小。
显得形单影只,孤零零一个。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娇气的人,娇气到一丁点委屈都受不得。她是如何长到这么大的。身边人对她都是有求必应的溺爱吗。
恍恍惚惚想到很多年前,有个小女孩告诉他: “我奶奶说过,爱和温暖如果不用,是会浪费的。所以我们不应该吝啬,要把爱和温暖,送给有需要的人。"
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姑娘。所以才会天真到可怕。爱和温暖怎么可能会浪费,它们会转变为恶与仇恨,永远留存在每个人的心中。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但混沌不清的灰,擅于吞噬每一个人仅存的良知。这些事情是常识。
单纯并非是个好词,它意味着你会被欺骗,被残害。
可不知为何,段柏庭反而希望她能一直这么单纯下去。他走到她跟前,得以看清她此刻的脸。
泪水大滴大滴往下落,那双总是清亮的眼睛氤氲着水汽。像是早春的雾霭天。
段柏庭冷淡的神情终于露出裂缝,他低垂眼眸,目光落在她红肿的眼上。随后弯下腰,像是长辈关怀的口吻: “又难受了?”
她摇摇头,却哭的更凶。
心底没由来的烦躁,倒不是因为她的眼泪。而是自己在此刻的束手无策。
在外无所不能的人,却搞不定一个女孩子的眼泪。
他安抚她的情绪,声音温柔下来: "哪里难受,胃疼还是头晕?"
宋婉月哭到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说的万分哽咽: "不是……不是身体难受。"
他有耐心地询问:“那是怎么了?”
宋婉月吸了吸鼻子,伸手去捶他,连打人都是软绵绵的力
道。
她控诉起他的罪状: “你对我一点都不好。我都嫁给你了,成了你的妻子,可你对我一点都不好。我妈妈说过,婚姻里不幸福的人,最后都会变丑的。我不要变丑……"
心脏好似捆绑了千斤重的石头,被生拉硬拽的扯入不见底的深渊。不断下坠的疼痛,让他有些喘不上气。
看来是自己太过了。她被家中养的娇气,承受能力低,是最该被小心呵护着的。
段柏庭同她承诺保证: "不会有下次了,也不会让你变丑的。"
宋婉月不信:"你心里肯定又在嫌我娇气。"
他极少有这么耐心的时候,连她无理取闹的话都给予回应。"是我娇气。"
她像是也愣了,为他当下的体贴和温柔。
这张漂亮而生动的脸,哪怕哭成这样,都带着一种精致的破碎感。令人心生怜惜。
她的五官很小巧,眼睛却很大。
小鹅蛋脸,两颊满是胶原蛋白,鼻头又哭的红红的。就这么仰头看着你,满脸委屈,等着你去哄。
段柏庭的心脏莫名塌陷一块,失了重量,整个人仿佛在高空走钢索。
他伸手在她脸颊上的软肉捏了捏,力道很轻,声音同样轻:“待会不踩衣服了,直接在我身上踩。"
他替她擦掉眼泪, "踩到我们婉婉高兴为止。"
这还是他头回喊她婉婉。
清冽低沉的声线,咬字发音很清晰。但莫名的还是让她心口一阵轻颤。
这会儿也不哭了,只剩轻轻抽泣。
倒真将他刚才的话给听了进去:"万一踩坏了怎么办。"她刚才踩的是裤子,而且还是些……重点部位。
他无所谓道: "你能消气就好。"
宋婉月当即就摇头: "不要,那里……那里是我在用,坏掉了也是我吃亏。"
这话直白的令他发笑。
她倒是考虑的挺周全。
话音刚落,宋婉月又否决掉自己刚才的话: “可这样的话,那我就白委屈了。”
段柏庭
莞尔:"不是怕踩坏?"
她说: “我轻轻的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