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的天还是沉沉的黑,黑色的幕布遮住天际,这个世界还尚未清醒的时候,尖锐的铃声已经响彻了晋阳一中的宿舍楼。
卫枕戈从床上坐起来,穿好衣服拉开床帘从床上下来时,这铃声都还没有停下,陈冀躺在床上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句:“这破学校,这破铃声,老子早晚得被这铃声吓出心脏病来。”
晋阳一中的起床铃一直让学生们满腹牢骚,叫醒效果是一流的,但任谁在睡梦中被突然这么猛地一声乍起似的惊醒,无论多少次,都有些惊魂未定。
起床铃响了五分钟,才换上了一首卫枕戈叫不出名字的英文歌。
而这个时候,他已经在操场背英文单词了,操场陆陆续续的走上来一些学生,很高很高的大灯在操场四个角照亮这一小片天地,悠扬而曲调充满希望的英文歌在喇叭里循环播放着,等到六点半,喇叭里的歌声就会变成激昂的跑操音乐。
操场的灯很高却依旧晃眼,稚气未退的学生们在被人为照亮的黑夜中追逐他们此时还看不见的太阳。
跑操结束后,吃饭,上早自习,上早课,顺着拥挤的人潮赶去食堂吃午饭,午睡一小会,便又要开始上下午的课。
下午最后一节课打铃的时候,卫枕戈合上了这堂课的书,没有跟着大部队一起率先冲向食堂,而是拿起水杯去到教室后面角落的饮水机准备接水。
饮水机的开关不知被谁关上了,卫枕戈打开以后,亮起了红灯,他便站在面前静静的等水烧开,这样的等待很无趣,却是他难得的放空头脑的时候。
他手握着水杯,穿着白校服,低垂着眉眼站在那里的时候,身姿挺拔,眉眼如画,路过的女同学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又叽叽喳喳小声说着什么走远。
等卫枕戈接完水回来时,就看见他的同桌陈冀抱着篮球笑嘻嘻的对他说道:“我去打会篮球,”
陈冀刚走出两步,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对了,桌上那个,我朋友给我的东西你帮我放在我的柜子里一下。”
晋阳一中财大气粗,每个教室的后排都有饮水机,也有一排排的柜子,专门用来存放同学的私人物品,每个柜子上面都有号码,是对应的每个人的学号。
陈冀说完转身就走,根本不担心卫枕戈会拒绝,或者说也根本没有给卫枕戈拒绝的机会,他背对着卫枕戈,脚步飞快的离开了教室。
看上去像是迫不及待的要去打球,但实际上,他脸上不是准备和好兄弟打球的雀跃高兴,而是紧张,他的心跳比他的脚步还要快,扑通扑通震耳欲聋。
卫枕戈看着陈冀桌面放在书上的一个盒子,没有多想,起身走到了陈冀的柜子前放了进去。
柜子上面挂着锁,但没有锁,这是很多学生的习惯,上锁每次开关很麻烦,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大家都不会锁上柜子。
卫枕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卷子做起了题,直到教室陆陆续续有人吃完饭回来,他才停笔走出教室去吃饭。
这是他的习惯,避开用餐的高峰时间,避免无效的排队和拥挤,虽然这个时间去了食堂,菜大多都会有些冷了,吃饭的时间也显得相形见绌,但对卫枕戈来说后两者都不是什么问题。
吃过饭以后的晚自习老师一般不会讲课,都给大家做题,教室里除了沙沙的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和偶尔的交谈声,一切都很安静。
本来这份平静,会一如往常一样持续到下课铃响,但今天,这份平静却被人为的打破了。
“老师,这就是卫枕戈的教室了。”一道男声从门口响起,一群人闯入了平静的教室,“我看见了,这笔就是他拿的。”
“我开始还以为那是他自己的书包呢,结果是偷东西啊!”最后几个字被他拖得很长,声音又很大,全班同学都听见了。
教导主任打头,身后跟着高三五班的班主任、两个保安和一个陌生的男生,以及符朋义走了进来。
这节晚自习的老师立马上前压低了声音问着情况,她的声音很小,但符朋义却大声的嚷嚷出来了,“我的笔丢了,我们班人的柜子桌子都找过了,我们班同学说他今早上好像看见早操开始之前卫枕戈在翻我的包,所以我们来找他。”
“看他是不是,偷,了,东,西。”符朋义一字一顿亦有所指的说道。
教导主任环视一圈教室,严肃的说道:“卫枕戈同学在哪,出来一趟。”
卫枕戈站了起来,还没说话,就听见女老师为难的说道:“主任,卫枕戈是我的学生,成绩一向很好,我相信他不会偷东西的。”
教导主任摇了摇头,“成绩不能作为评定一个人品行的标准,晋阳一中的校风很严,我们要坚决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
班上顿时喧闹了起来,所有人都在小声讨论着,但所有人的小声,就变成了嘈杂。
“真的偷东西了吗?”
“看卫枕戈那样不像啊。”
“都有人看到了,还能有假的不成?”
“嘁,看到那人没准是符朋义帮凶呢。”
“什么情况啊到底。”
符朋义得意洋洋的看向卫枕戈,故意大声的说道:“我反正今天必须找到我的钢笔,我那支笔,大师定制的,二十万一支!”
他阴狠的看着卫枕戈:“要真是你偷的,等着退学吧,什么东西都敢偷。”
卫枕戈平静的看他,“我没偷。”
“偷没偷,不是你一张嘴说了就能算的,得有证据。”符朋义笑了,转头对教导主任说道:“主任,我这笔可是我爸送我的,丢了我没法交代。”
教导主任点了点头,身后两个保安顿时上前,一个检查卫枕戈的桌子书包,一个去检查卫枕戈的柜子。
很快,便看见保安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在卫同学的柜子里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