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酒品不好的人都有一股老子天下第一的混蛋劲儿,程让眼前的这个就算是个典型,不仅听不懂人话,还觉得程让这么说不给他面子,攥着女生手腕的力道越来越大了。
女生痛地喊了一声,程让便蹙了眉,没再惯着,直接用力向外一翻,那人的手就下意识地脱了力松开了女生,女生和同伴吓得起身退到了路边。
“操。”男人骂了句:“你他妈知不知道我是谁?敢管老子的闲事?”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程让淡淡看着他,面色不改:“但我知道一个喝了二两黄汤就对着女人动手动脚,装横耍威风的一定不算是个男人,甚至……不能算是个人。”
要是他还能有点做人的样子,还有点起码的底线,这人大概也做不出调戏女生的举动,此时听程让这么说,连最后的一点神志都丧失了,直接拿起桌上的一个瓶酒瓶就要往程让的头上招呼。
可程让这么多年一个人走到现在也不可能是个人都能占到他便宜的,他稍稍侧了侧身就躲过了这一袭击,啤酒瓶碎在地上引起了男人同伙的注意。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男人的同伙在看到这边的情景之后,是非曲直问也不问,直接拎起了手中能用得到的一切东西朝着程让围了过来,整个烧烤摊瞬间变成了街头混战。
程让一个人对付五六个竟然也没见落得下风,但到底是一群喝了酒且没轻没重的,程让就算身手再不错却也是寡不敌众,根本顾不得什么时候会扔过来一把椅子,什么时候砸过来一个酒瓶。
旁边被帮助的女生也并没有袖手旁观,报警的有,拿着酒瓶加入混战帮忙的也有,程让一边要自己打一边还要顾及着女生不被砸到受伤,难免分身乏术,在一个女生摔倒,被另一个男人抓着头发往后拖行的时候,程让顾不得许多地直接冲了过去,但与此同时也给了对方可乘之机,其中一人,直接拿着一个碎了半个的啤酒瓶捅向了程让。
周柘在旁边正打得不可开交,却还是分心看了一眼程让这边,见此大声喊了一声:
“老板,小心!”
程让听到这句小心的时候刚把女生的头发从男人的手中抢救回来,正要搀扶女生起身,想要躲避已经是来不及,他只能闪身将自己不要紧的位置暴露给对方,可预想中的疼痛非但没有来,反而还被拥进了一个温热的带着淡淡消毒水味道的胸口。
他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闻到了怎么都忽视不了的血腥味道。
“警察来了!”一直在路边的女生喊了一句,那些被二两黄汤带走的理智倒是因为这句话而回来了几分,瞬间是威风也没了,戾气也没了,丢下手中的东西就做了鸟兽散。
程让顾不得那些,他满心满眼都是陆斯闻,他看到那抱着自己的手臂有一道十几厘米长的伤口,从手腕一直延续到手背,鲜血淋漓。
程让肉眼可见得慌了,周遭所有的一切他都像是感知不到了一样,眼里只有那道伤口。
“去医院,我们现在去医院,我带你去。”程让说着就喊周柘去店里拿钥匙,可周柘躺在地上根本起不来,程让等不了,想自己去,可陆斯闻去拦住了他:
“我没事。”
“这么大的伤口怎么可能没事?!”程让几乎是对陆斯闻吼了出来:“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外科医生,你知不知道手对你来说有多重要?谁让你来为我挡的?我被捅一下又能有什么事,我……”
“程让!”陆斯闻喊了他一声:“你冷静一点。”
程让被迫叫了停,眼眶却是红的。
“你也说了,我是医生。”陆斯闻的声线很低,带着安抚的味道:“我清楚自己没事,影响不到我的手,冷静一点。”
“陆斯闻……”程让的声音都是紧绷的:“我欠你太多了,我不能再欠你了,我凭什么啊……”
陆斯闻原本想要碰触程让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知道当年那件事让程让性情大变,但还是没想到多年前的一桩事他竟能记到现在,可他明明不想欠着,却还是十年未见自己。
这样矛盾的程让,陆斯闻曾经不明白,可十年后见到他的现在,却隐隐约约确定了什么。
“我带你去医院。”程让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就算你自己是医生,流了这么多血,这边也没有东西,总要去处理一下。”
“好。”这一次陆斯闻没有拒绝,淡淡应了声。
程让便没有再耽误,直接去店里拿了钥匙,这狼藉的一切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开了曹猛门口的那辆面包车停在了陆斯闻的面前,陆斯闻原本是要自己打开车门坐进去的,可没受伤的那只手尚未碰到车门,程让便已经下了车绕过车身走了过来帮他开了门。
陆斯闻没说什么,看了他一眼便坐了上去。
程让上了车,把从店里拿出来的几条新毛巾全部裹在了陆斯闻的流血的手臂上:“先止一下血。”
“好。”陆斯闻接过毛巾,按在自己的伤口处:“我自己来,开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