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2 / 2)

怎么可能,仗已经打完了,怎么可能死!

“具体原因小的不知。”

太后跌倒椅上,张瑾瑜哀嚎了一声,昏了过去,寿康宫乱做一团。报信的人一时间左右为难,他信儿还没报完呢,英国公府出去的王将军失了兵权,被持帝王手谕总理一方的靖北王府直接收了将军令,这.....他还说是不说呢。

而此时的养心殿,徐士行尤不敢置信,一向沉稳的陛下已经在殿内走了好几圈,停下来看着吉祥道:“死了.....死了?......真的死了?”

吉祥忙应:“不管是折子还是信兵都说的清楚着呢,王爷遭遇细作殉国,张将军——”他还没说完张将军,陛下就已经点头喃喃道:“是殉国了。”吉祥低头,心里道合着死了两个,这会儿陛下只听见一个.....张将军可是给郡主捅了,这传出去可是震惊朝野的大事。

就是这会儿传不出去,明天京城也都会得了北地的信儿。郡主不是悄摸摸捅的,而是大庭广众直接以“怯战”“狡”“累害同袍”的罪名当着三军将士,拔剑就给捅了。

陛下此时似乎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总是冷静的陛下,此时好似完全平静不下来,一圈圈走着。

徐士行来到殿前,骤然停了步子,大口呼出一口气,往外看去,清朗夜空中一轮明月,他这才发现:月亮快圆了。

第二日,北地来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

举朝哗然。

既是为他们大胤刚刚冉冉升起的新的战神的陨落,也是为郡主直接斩杀将军。

“严办?”御座上的帝王看着进言的人,正是御史宋子明。没了钱家支持又被郡主打压的宋子明,放弃了原本入阁拜相的大道,另辟蹊径,开始从言官做起。要说能干,这个宋子明确实能干,一条路走不通,他就能开出另一条新的路,此时为了往上走,宋子明别无选择,只能紧紧抱住英国公府的大腿。

宋子明一说完,朝臣们都看向了同为御史的刘绍先。无他,只因为宋子明和刘绍先不知道哪辈子结下的仇,如果说宋子明像一条疯狗一样始终咬着坤仪郡主不放,那刘绍先就像一条野狗一样死死咬住宋子明。宋子明抓郡主的问题,刘绍先就奏郡主的功德,两人针锋相对,已经多年了。

此时刘绍先却没动,只是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冷哼,因为他早已注意到帝王动了。

果然,帝王声音是难得的和气,听得下面人发毛。

“说说怎么个严办法?”

“郡主无旨妄行,恣意斩杀我朝有功将军,真是千古未有之骇人听闻的恶行,臣以为——”

帝王却不愿意再听了,“谁说郡主无旨?北地众人都看着呢,郡主腰系先帝御赐黄腰带,手握先帝所赐“如朕亲临”,就连斩杀所用的剑都是先帝亲赐可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徐士行看着下面各怀心思的臣子,心里却道几年未见,昭昭行事就已经如此稳妥了。

他几乎有瞬间的怔忡,他无法想象这样的谢嘉仪是什么样子。

“随信附上的是季德将军查实的张大虎诱赵义蒋干入况城的诸多证据,后又以无令不能动眼睁睁看着两位将军身陷况城,可就在五日前他才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企图带兵追缴北狄王,如果不是季德来救,他带的左军就要陷入北狄陷阱。如此以私心妒意,戕害同袍的,你说当斩不当斩?”

“还是让朕无视先帝御赐权力,置朕于大不孝?”

建曌帝问到了宋子明脸上。

宋子明一时捏紧笏板,竟找不到更好的说辞来反驳。

刘绍先的战场到了,他立即站出来奏宋子明企图混肴视听污蔑辅国郡主,动机不纯,就是不知是否有人背后指使。

听得朝中众人都倒抽一口凉气,这个刘绍先太敢了!谁不知道宋子明是英国公府的狗,这是直指太后母族呀!

太傅府年轻有为的臣子陈栎川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嗓子,跟谢家军提调上来的兵部左侍郎相视一眼,两人同年迈的英国公一样,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老神在在抱着玉圭沉默着,看着新一波辩护和攻讦在朝堂借着各种名头展开。

退朝后,建曌帝才换下朝服,就听到太后居然带人亲自来了养心殿,此时人已经到了正殿。徐士行的手指蜷了蜷,待宫人为他理好衣物后,抬步往正殿去了。

三年的时间让曾经的德妃更加雍容华贵,已经很少有人能想起曾经那个朴素无华的德妃了,如今在正殿上坐着的就是大胤天子生母、尊贵无比的太后娘娘。她身边站着的鸣佩已经哭肿了眼睛,死死垂下的眼睛里起伏着恨不得生嚼人肉的恨意,谢嘉仪毁掉了她所有的一切!

褪去了美人醉的张瑾瑜,面容变化得让熟悉她的人惊心。她早已失去了曾经端庄迷人的模样,面相竟然隐隐有了阴郁刻薄之态。

在张瑾瑜看来一切不过是因为最早郡主可笑的嫉妒,可因为她是手握财富权力的郡主,这种嫉妒就能生生毁掉她和哥哥所有的心血。让她如何不恨!她日日夜夜都被这种恨煎熬啃噬着!她总觉得,一切不该如此。他们这样努力,而郡主不过是靠着出身,明明什么都不如她,偏偏就能毁掉她!她恨!从未这样恨过一个人!

“陛下,是你说郡主无罪,被杀的张将军反而有罪?”看到建曌帝,太后当即问责。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太后这次真的气狠了,连她一向最注重的规矩都顾不上了。

“回母后,是儿臣说的。纵使——,儿臣也只能秉公办理。”建曌帝依然是面对太后一贯的恭谨样子。

太后怒极:“你敢说你的心是正的?”

谁知建曌帝闻言,反而唇角露出了点笑意,看向太后:“母后,儿臣的心自然是偏的。”

徐士行看过来的目光很平静,却让太后有种不详的预感,她觉得她最无法忍受的事情就要在她面前发生了。

果然,殿内所有人都听到他们的帝王淡声道:“儿臣想要她做儿臣的皇后,自然要偏着她些。”

话落,满殿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