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竹冷声说,“那要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秦红筝深深看了林淮竹一眼,然后道:“此处不能久留,背上他回药王谷。”
林淮竹瞬间反应过来,不多言将沈遂背到肩上。
沈遂张张嘴想劝他们,以他现在的情况,尊上为了苍生想在重九楼复苏前除掉他很正常。
这事避无可避,就算逃出了灵霄峰也不会改变结局。
但若他是林淮竹跟秦红筝,沈遂肯定也会放手一搏,不管有用没用至少他尽了最大努力,而不是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去。
沈遂咽下到嘴边的话,趴在林淮竹肩上没说话。
秦红筝持着沈遂先前送她的那柄剑走在前面,林淮竹背着沈遂紧随其后。
走出院落没多久便遇上了沈远膳。
他们夫妻虽然不睦,但极为了解对方,沈远膳知道秦红筝会带沈遂离开。
秦红筝的衣袍被瑟瑟山风吹得猎猎,她握紧手中的剑,冷漠道:“让开。”
沈远膳未动,目光沉沉,“阿筝……”
秦红筝不愿听他说话,转眸对林淮竹道:“你带遂儿先走。”
林淮竹召出自己霜降。
沈远膳见状去拦,“不能走。”
秦红筝积压在心头的情绪忽然炸开,她亮出自己剑替林淮竹挡下沈远膳,怒不可遏地瞪着他,“你也算是一个父亲!”
沈远膳冷肃地反问,“你就算带他下峰又如何?是你能治,还是岳丈能治?”
秦红筝眼眸一下子红了,“所以你就要送他去死?”
沈远膳:“未必是死,道尊不是说邀人来封印石碑,那些人最迟明日便能到,若是成功遂儿的身体便不会被那魔头夺舍。”
秦红筝:“若是不能成功呢?”
沈远膳不言。
他的沉默让秦红筝更是失望,“若是不成功你会为了你的大义,你的苍生亲手杀了他,杀了你的儿子,是么?”
沈远膳喉头攒动了两下,眼见林淮竹御剑带走了沈遂,他终究没回秦红筝这话,上前要去追。
秦红筝从手腕抖出长绫,白绫化作一条蛟龙,咆哮着朝沈远膳而去。
沈远膳不欲跟秦红筝纠缠,避开那条蛟龙追去,忽然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是秦红筝提剑刺来。
锋锐的剑锋递到他喉间,沈远膳不信秦红筝会真的杀他,没有半分闪避,御剑而上。
长剑擦过沈远膳脖颈的皮肉,割出一道不算浅的血口。
沈远膳震惊地看向秦红筝。
剑锋余势未消,断下沈远膳鬓角一缕长发。
剑光映在秦红筝隽长的眉,那双眸氤着水光,眸底也泛着红,但神色却极冷。
秦红筝对沈远膳一字一顿道:“你我就如这断发,至此再无情分,日后生不相见,死不同穴。”
自上次那跟沈远膳决裂,秦红筝就一直住在药王谷,不少人劝她跟沈远膳合理,就连沈遂也提过。
她不是那种当断不断的性子,相反她爱时分明,恨亦是分明。
只是舍不得罢了。
她在心中仍旧抱有一线希望,希望沈远膳能来找她,能跟她说一句软话。
这次她是彻底失望了,他还是没变,既是要断那便断个干净。
沈远膳怔怔看着秦红筝。
秦红筝再抬起剑时眼眸只有冰冷,“有我在,今日你就别想动我儿。”
沈远膳颈间的血滴答流下,很快便浸透了衣襟。
他嘶声道:“那魔头现世必定是血流成河,他要夺舍了我,我也亦是会如此选择。”
沈遂是他唯一的孩子,沈远膳自然也会不舍。
可那些被魔头杀死的人也是别人的孩子,若为大义沈远膳愿舍小义。
秦红筝不想再听他这些大道理,自嫁给他之后他总是如此,为了他的大义他不知舍弃过他们母子多少次。
不愿再多言剑锋陡然一凛,秦红筝提剑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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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淮竹背着沈遂穿过崇山峻岭,怕玄天宗的人追上来,他半刻不松懈。
若是沈遂没受伤,林淮竹倒是不怕他们,如今他不愿节外生枝。
沈遂的身体状况不宜赶路,见他头冒冷汗,面色泛白,林淮竹找了一处破旧的屋舍停了下来。
这地方像是猎户打猎的停歇处,屋内摆列着兽骨跟破旧的弓箭。
林淮竹扫出一片干净的地方,铺上被褥才扶沈遂躺了下来。
沈遂疼得已经说不出话,林淮竹喂了他一颗丹药。
“冷么?”林淮竹见沈遂身体不停发抖,拿出一件大氅披到他身上。
沈遂颤着声叫他,“小怀……”
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林淮竹低头在他脸上落下一个个吻,“哥,你再忍一忍,我一定会想到救你的办法。”
林淮竹抱紧他,声音哑涩,“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