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沈遂坐在床上,看着眉目俊朗,萧疏如翠松的少年走来,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既然你不愿意找尊上瞧病,那今晚就算难受你也给我忍着。”
沈遂眉梢压低,显露出一点凶相,“再蹭过来我就给你掰断。”
林淮竹静静地望着沈遂,那双黑眸在灯下如烟堆雾笼般朦胧,让他显得极为纯良无辜。
沈遂懒得看他这张极具欺骗性的脸,翻身躺到了枕上。
隔了一会儿林淮竹才掐灭了灯盏,不疾不徐地上床睡到沈遂旁边。
这番威胁很有效果,林淮竹一夜都没作妖,但沈遂仍像昨日那样后半夜才睡踏实。
无论睡得多晚,到了晨练的时辰沈遂还是被生物钟唤醒,迷瞪瞪睁开眼。
林淮竹不知什么时候贴了过来,又与他同盖一张被子。
以前林淮竹从来没有抢人被子这个恶习,但最近不知怎么回事连着好几晚都是如此。
沈遂刚醒也没心情与他计较,打算醒一会儿神就起床去练剑。
他刚合上眼,林淮竹的手臂忽然缠来,体温是熟悉的滚烫。
沈遂一下子警惕起来。
林淮竹没做什么,只是将脸埋到沈遂的后颈。
沈遂推开他,林淮竹也没说什么,跟着坐起来穿衣,他眉眼低敛,长睫垂落,神色透出几分落寞低沉。
沈遂瞅了他一眼,又不觉朝那地方看了看。
林淮竹忽而一笑,那笑如初日照高林,清风消薄云,眸中盈盈着细碎的笑芒,他正面环住沈遂的腰,耍娇似的鼻尖蹭过沈遂耳后。
他说,“还是忍得很难受。”
沈遂给林淮竹这行云流水的绿茶套路整懵了,心底暗骂一声,在林淮竹腰上掐了一把。
林淮竹低笑着唤了一声,“哥。”
灼热的气息喷洒而来,沈遂耳根麻了大半,紧了紧腮帮子,咬牙道:“别骚了,起床,老子要练剑了。”
这还是沈遂第一次在林淮竹面前自称老子,他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至于生哪门子气沈遂也说不清,反正心中莫名又烦又躁。
林淮竹并不慌,施施然松开沈遂,下床去给他拿衣物。
沈遂黑着脸从林淮竹手中拽过来衣服,愤然地套在身上。
寡王变欲求不满。
男人变坏的速度果然快,更别说这位原本就是一个黑心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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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遂跟凌道卿的比试在下午,这次前来观赛的人比那日还要多。
凌道卿虽是玄天宗大师兄,但很少露面,他的名头只在灵霄峰响亮,在外还不如银术。
他少露面的原因,除了性子孤僻不合群外,还因身体不太好。
玄天宗多数人都不知凌道卿的真实身份,单纯以为尊上看中他的根骨,才将他这个孤儿带回灵霄峰收为徒。
沈遂是少数的知情者。
小说中的凌道卿透着一种悲□□彩,他跟林淮竹都属于惨强类型。
只是长相不讨喜,个性也阴郁古怪,再加上着墨不多,所以没引起读者的喜欢跟关注。
直到凌道卿为救杜寻觅悲壮殉道,评论区哭成了一片。
这本小说其实很套路,但群像塑造的很不错,再加上节奏快,剧情爽,沈遂才追着看了一大半。
不同于玄天宗其他弟子,凌道卿穿着一身黑衣。
他面容清癯,双颊凹陷,眉峰高而陡峭,削薄的唇惨白如纸,整个人透着一种死气沉沉的阴郁乖戾。
这样的面相第一印象给人的感官就十分不好,就连生性活泼的杜寻觅,看到这位大师兄都乖顺如猫。
沈遂知道凌道卿真正的秉性,因此并没有被他阴沉的气质唬住。
他手持处暑,拱手朝凌道卿作揖,“大师兄。”
凌道卿没有说话,他的面色很差,气息也不稳,喉间压抑着咳意,仿佛下一秒就会病故身亡。
只是看着病入膏肓,实际这怪病不会让凌道卿轻易死。
他的天分很高,毕竟也出身名门,凌道卿继承了父母绝佳的根骨。
比试开始沈遂不再客气,处暑随着主人的战意吟吟作响。
凌道卿是剑圣真正的传人,身旁立着一个宽二尺,长四尺一寸的黑金色剑匣。
里面共有十六把绝世名剑。
剑匣打开,凌道卿声音如夜枭般嘶哑,“飞雪、鹿鸣出。”
两柄长剑闻声飞出剑匣。
一柄雪亮,一柄墨色,溢着凌厉杀伐的剑意冲沈遂而来。
飞雪是剑匣最短的一柄,形如冠发长簪,以快闻名,游走时如白驹过隙,只余着一道雪白亮光。
沈遂感觉眼前一白,飞雪擦过他的脸颊,削开皮肉露出白骨。
林淮竹见状眉间一凝。
沈遂不怕疼,提剑一挡,处暑立刻如缠腰软剑,剑身抵在他面颊,剑尖与剑柄弯月似的折起。
叮啷一声。
飞雪撞在处暑弧面,弯下的剑尖游蛇般‘咬’住飞雪,在它身上划下一道剑光。
借着处暑未消的余势,沈遂回身,手腕一转,格开飞来的另一柄墨剑鹿鸣,朝凌道卿直刺而去。
凌道卿没有不躲,冷声道:“破煞,出!”
剑匣剧烈震动,一柄三尺三寸长的黑色巨剑如山脊巨峰横拦在沈遂剑前。
处暑与巨剑相撞,巨大剑意如罡风过山岗,震得沈遂手臂发麻,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