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战甲不愧是用武王鲜血浇灌出来的战甲,哪怕王昱已经没有了神智,但是穿上战甲后,依旧给莫翛然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莫翛然本不想浪费时间与他硬碰硬,想将它引去别处,但是紫金战甲并不跟着他,一旦他脱离铁塔范围,紫金战甲便会去攻塔。
正反锁魂大宝塔如今开启着内吸的模式,对外便会脆弱,莫翛然不敢冒险,只能将人引到老者面前。
老者背着手,脚步拖拖拉拉地往旁边躲。
莫翛然闪身到他背后:“难道你不想晋级金丹了吗?”
老者不得不抬手挡了一记王昱的攻击,那紫金战甲十分邪门,原本正气凛然的紫气东来突然变得阴邪无比。饶是老者出身无回门,手掌擦过紫金战甲的表面时,也感觉到了一阵震颤。
莫翛然借机脱身,想要回去盯着郑佼佼,哪知他这边一动,王昱就不管不顾地冲上来,举起莺啼就朝他砍去。
莫翛然一闪,莺啼砍在铁塔上,发出嗡的一声。
塔内,魂印渐渐散开,融入魂体的郑佼佼突然觉得手中的吸力一松,好似有人将们开了一条小缝隙,让他等到了片刻喘息之机。
郑佼佼精神一振,咬牙捏住真元,想要将其捏碎,可惜,那缝隙只是一闪而过,旋即魂力就重新流失。
已经失去身体的他竟然感觉到了头疼,或者说,是他以为自己在头疼,而事实上,他正在慢慢地失去意识。
不,他绝不接受。
郑佼佼精神一凛,咬牙道:“我要破誓!”
他曾经在莫翛然的花言巧语下,以三魂立誓,要助他成就金丹。如今,他亲口违反誓言,经过天地明证的三魂就该消散。
但铁塔已成密闭的独立空间,即便是天地法则也无法进入,只能在铁塔外面发出无能狂躁的雷音。
莫翛然将王昱重新打回塔底,见雷声轰鸣,起初以为是魂印炼化,雷劫重临,后来才发现是郑佼佼豁出去耍的小聪明,立马一掌拍在铁塔上。
铁塔运转的速度顿时加倍。
就在此时,朱雀门街的方向传来落地雷般的隆隆声,一直插不上手的沐开森精神一振,朝着大街的方向看去。
只见几个白发白须的老人穿着盔甲,提着银枪,策马前来。他们身后跟着各自的子嗣与家将。
“金溪伯廖成举来助陛下灭贼!”
“陛下稍安,我扬威将军钱胜前来护驾!”
“冷水伯护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我吴家老三给陛下牵马来了!”
“还有我……”
几人的声音沧桑老迈,却透着视死如归的坚持。马到近前,沐开森陡然出手,金溪伯大喝一声:“来得正好!”举枪相抗。
只是他毕竟上了年纪,武功修为又十分普通,武器甫一相交,就被对方压得贴住了胸口,但很快,另一把枪就从斜里伸出,扛住了沐开森的一剑。
冷水伯说:“畜生,看枪!”
“且看老夫!”扬威将军也不甘示弱,举着枪便刺向沐开森。
沐开森眸光一沉,身体陡然跃起,一剑横扫,只听叮叮叮几声,那胸甲就被割裂开来,剑气直接震裂了几名老将的胸膛。
吴家老三看得目眦欲裂,弃了马儿直接冲上来:“狗贼,老夫与你拼了!”
沐开森举剑要砍,又冲出来一群人,挡住了这一剑,正是上任不到一年的储仙宫镐京分部主管事韦立命。
他身后还跟着伤势没有痊愈的任飞鹰。他们之前与秦岭派弟子一起在城中维持秩序,疏散人群,后来见朱雀门前战况激烈,便忍不住赶了过来。
韦立命看着躺在地上没了呼吸的老将军们,一股热血直接往脑子里冲,高声道:“誓与镐京共存亡!”
储仙宫弟子纷纷附和:“与镐京共存亡!”
天阴沉沉的,乌云密布,这个时候的日头已经渐渐西移了,长夜将至,只是不知道,他们还能看到明天的日出吗?
*
车轱辘在地上飞快地滚着,明明有上百辆车,数百万人,此时却只能偶尔听到几声近似于风声的呜咽。
最前方的马车由胡誉领着。
他送蒲相出城之后,原本想折返,却被蒲久霖留住了:“陛下为北周江山而留下,你也要为北周江山留下来。”
胡誉知道王昱已经将诸般事情都交代给了这位国相,表面也无异议,只是坐在车辕上的他,眼神总是仍不住看向来路。
夕阳西下,断肠人不在天涯,在路上。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然全暗了,零星的火把照着路,在黑黢黢的官道上,像极了飘动的鬼火。这么多人走了这么久,本该疲了惫了,渴了饿了,可谁都没有说要停下来,连最不懂事的小朋友也是在母亲的怀里抽抽噎噎地哭到睡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天似乎又要亮了。
一缕晨光自东方来,那么鲜亮,那么清澈,那么皎洁,好似这世上的所有罪恶都会在这缕晨光的照射下,无处可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