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中烧的怀幽侬这才发现身上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低头一看。
哪怕在这种时刻,他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本就被迫醒来遭受反噬受伤的怀幽侬,感觉自己的伤一瞬间更重了。
目光缓缓移向旁边。
看到他醒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想起来害怕的孩子,已经默默坐到了墙角,并且自欺欺人把脸埋在了手掌里,露出一只眼睛悄悄瞧他。
若不是现在情况未知,怀幽侬这就能狠狠教训这熊孩子一顿。
他冷着一张要杀人的脸,一手扯下身上的稀碎布条,在腹部随手擦了擦扔掉,又从自己的异域空间抓出一件宽大衣袍,随意裹在身上。
接着抓住千的衣服,拎着她大步往外走去。
这懒惰的孩子竟然能突破他的困阵,他是没想到的。
“我的长鞭呢?”怀幽侬黑着脸问。
千这会儿乖巧地缩着脑袋和手脚,回给他一个无辜茫然的眼神,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她确实早就不记得那鞭子扔哪去了。
怀幽侬深吸一口气,几乎是飞掠出了隧道。
他按照自己的感应,来到凶兽所在的洞穴。匆匆扫视一眼,怀幽侬右手一张。
被凶兽踩到深深的泥里,又被上面一层冰盖住的长鞭自动应召回到了他的手中,散发着一股不太好闻的发酵味道。
即将爆发的怀幽侬,飞快地出现在了魔尊的寝宫里。
这里不见左右护法,只有一个医修汉秋无所事事地靠在廊下,对着不远处滚滚黑云挠头。
“人呢!”压抑的声音问道。
看到骤然出现且形象怪异的魔尊,汉秋愣了下,飞快低下头,又看到他□□的脚和抓在手上活生生的小孩。
闭了下眼睛,汉秋用最恭敬的语气回答道:“启禀魔尊,左右护法等人都在守城迎敌,魔尊闭关这段时间,魔界西方与北方共八位魔将带着大军兵临城下,已经突破外城,打到了内城。”
“西方北方的魔将?”怀幽侬轻易便猜出,必然是某些东西又在背后谋划,将这些蠢货骗来送死。
“据说,他们这次是护送一位纯粹的天魔血脉前来,要尊那位为魔尊。”汉秋的声音放轻,生怕刺激了这位。
天魔血脉?难怪。
怀幽侬露出一个嗜血狂性的表情,没有再管汉秋,拔地而起,飞向黑云滚滚的魔宫内城门。
魔界向来是以强者为尊,魔尊这个位置也是谁能抢到就归谁。
但是千百年来,魔族的强大与否,与他们的血脉有很大关系,所以历来的魔尊,都是拥有魔界最强大血脉的天魔一族。
直到天魔一族逐渐衰落,内斗越发严重,又出了怀幽侬这样一个异类,最后以混血之身打败了仅存的天魔,并且将他们吞噬殆尽。
他的行径,几乎是终结了魔界多年来以纯血天魔为魔尊的历史,并且之后,等他一死,魔界各族都可以一争魔尊之位。
有不少人都觉得,既然怀幽侬这个天魔与魅妖混血,都能当上魔尊,那他们为何不可以?
魔界因此前所未有地动荡起来,表面上怀幽侬仍然强大能掌控一切,但魔界内外就像是逐渐绷紧的弦,一触即发。
不少人都在虎视眈眈,等待着怀幽侬疏忽或者虚弱的时候。
密密麻麻的魔界士兵围在城外,城内是左右护法、长老和守在魔城的魔将与士兵。
他们看上去已经经历了几轮战斗,城内外都留下了不少尸体。
堆积成山的尸首散发出浓重血腥味。
城外在大军最前方的魔将踏着堆叠的尸体高声挑衅。
“你们的魔尊还不敢出来吗,难道是见了正统的天魔血脉,他一个杂种没脸出来见人了!就靠你们这些人,能守多久!不如投了我们金煌王,日后大家一同为新魔尊效命!”
“想那怀幽侬一个低贱混血,既不敢带着我们魔界众人杀上修仙界抢夺资源,又不敢出魔城,整日躲在魔宫之中,就是个胆小鬼,你们真要为这么一个胆小鬼丢了性命!”
魔将的声音传遍城内外,在他身前,还有人不断擂着一面庞大的撼地鼓,正是这面法器,将怀幽侬自闭关中吵醒。
“胆敢诋毁尊主,该杀!”罗曳流沙站在城门上方,声音虽不像那魔将洪亮,但阴冷的杀意却同样令人畏惧。
在守城的一众人等,大约也只有少数几人是在认真守城,更多人是碍于怀幽侬往日威慑,在此装模作样。
毕竟是魔界,大多数魔族不会对一个魔尊多忠诚,这个死了,下一个更强。
“两位护法忠心可嘉,只是,你们的尊主何曾在意过你们的死活呢,若真的在意,他也不会躲起来这么久,让你们在此死守。”
城外几位魔将身后还有一辆华丽的金车,里面坐着的就是那位据说纯粹天魔血脉的金煌王。
在金车前站着的一位中年文士模样的男子说道:“若你们想要追寻更强者,我的主人金煌王,才能给你们更加强大的未来。”
“哦?我还以为过去已经把天魔血脉吃完了,没想到这还有一条漏网之鱼,也不知道他吃起来的味道是不是和记忆中一样鲜美。”随着怀幽侬的声音响起,城内外瞬间都安静下来。
刚才挑衅时大言不惭的魔将,和站在金车前离间的中年文士,在听到怀幽侬的声音时,眼中都下意识露出畏惧之色。
城内魔宫众人则是刚看见落在城门顶端的熟悉身影,就跪地齐声道:“恭迎尊主!”
站在金车前的中年文士看向衣摆飞扬的怀幽侬,目光凝滞了一下,他慎重问道。
“你就是魔尊怀幽侬?”
“有胆前来送死,却不认识本尊?”怀幽侬面色冷漠,眼中杀意炽盛。
中年文士的目光从怀幽侬脑后一左一右绑着的乱糟糟双马尾上移开,表情变得更加严肃。